那聲音乍聽起來像雨滴落地,但仔細聽,裏麵還伴隨著一些“刺啦刺啦”、好像什麼東西被腐蝕了的聲音……
就連鼻息間也似乎出現了一股酸腐和燒焦的味道。
……
這是酸雨,還是硫酸??
盛瀾瞪大眼睛。
他很慶幸前段時間自己運氣好,沒有遇見過這種酸雨,不然真的直接嘎。
酸雨難聞的味道衝散了一些凜冽的冰雪味,也掩蓋住了那總是若隱若無騷擾他的桃子味兒。
盛瀾看見鬱長官在向方才的入口處走去。
“鬱長官?你幹嘛去?”他下意識追問。
“出去看看。”鬱誠晏冷淡充滿質感的嗓音漾開,隻留給盛瀾一個挺直的背影。
盛瀾:“啊??”
可是外麵在下硫酸啊!
他如實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但沒直接說下硫酸,因為那樣感覺他好像沒見過什麼世麵,於是他隻是說:“可外麵下雨了啊!很恐怖的雨!”
“嗯。”鬱誠晏聲音低沉:“就是因為我很討厭雨。”
盛瀾:……?
很討厭雨,所以要出去看雨?……
盛瀾搞不清這個邏輯。
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盛瀾猝不及防地叫了一聲,因為腿上忽然撩起一陣刺痛。
他低下頭,就看見自己褲子被燒焦了一塊兒。
盛瀾:???
“是蛺蝶的汁液。”很顯然鬱長官因為他的那一聲叫回了頭。
現在,對方那雙明明是鮮紅色、但剔透冷漠得像冰魄一樣的眼睛正低低地看著他腿部的方向,聲音凝重冷淡:“剛才有蛺蝶落到你那裏了?”
盛瀾黑眸裏是一片茫然:“我,我沒注意。”
鬱長官已經壓低了眉頭:“把褲子脫了。”
盛瀾:“啊???”
忽然有點手足無措。
這太突然了叭!!
鬱長官聲音低沉淡漠:“沾染蛺蝶汁液十分麻煩,皮膚碰到殘留液就可能會被一直腐蝕下去。”
“……”盛瀾明白了:“哦!”
鬱誠晏不禁再度看向男生。
會修電網會發電,但不認識小學教科書都會提到的a級危險生化物。
剔透雪亮的紅眸裏神色莫測,見男生還愣著,他再次提醒道:“所以你最好盡快把這條褲子換掉。”
盛瀾:“……”
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但盛瀾依舊下意識抓緊自己的褲帶頭。
“長官。”盛瀾快為難死了,昳麗的眼眸滿是難為情:“我,我沒有其他褲子……”
開局就一條褲子。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穿書人都這樣慘。
反正盛瀾麵臨的情況就是如此慘烈。
“你……”鬱誠晏也沒想到這點。
主要是男生身上的衣褲看上去都幹淨極了,而他記得男生說過,他被困在這裏已經五十多天。
“找到水源後我洗了幾次衣褲……”盛瀾低聲解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不好意思,但麵頰的確更紅了。
那會兒整個基地就他一個人,於是洗衣服到晾衣服的過程中,他都是赤條條的。
絕地求生的時候沒覺得這有什麼,但此時此刻,當著一個荷爾蒙爆棚、一身板正軍裝但又莫名野性撲麵的男人的麵,想著自己曾經晾曬衣服的一幕,就覺得好怪!
鬱誠晏了然地看了這愛幹淨的男生一眼,倒沒多想,隻是真誠建議:“那你也該先把這條脫掉。”
“啊……”
盛瀾的確覺得自己的小腿有些疼,是被腐蝕了。但……長官,你這樣緊緊盯著我做什麼?!!
“那鬱長官,我先去那邊脫?”
如果不是鬱長官那雙寶石一樣的眼睛裏沒有任何雜念邪念,他會覺得對方是猥瑣男。
鬱誠晏卻反應過來,認定這是個害羞又靦腆的alpha。
少見,但也不算罕見。
軍隊裏大多數都是alpha,通常越強大的alpha越喜歡展示自己的優勢,像這種換褲子的環節他們從不會避人。
但,再強大的alpha也不敢在鬱誠晏麵前如何。
就更別提一些不算強大、或生性內斂的alpha。
鬱誠晏點點頭讓他去脫,並打開自己的空間戒道:“我有換洗的衣物,不嫌棄的話我找來給你穿。”
“不嫌棄!”盛瀾趕緊說。
說著就跑去脫褲子了,這麼會兒的功夫,他褲子上的小腿位置都已經被腐蝕了!
真是可怕的未來世界!
很快換上了鬱長官拋給他的褲子,盛瀾才狠狠地鬆了口氣,走出角落。
鬱長官給的褲子是他自己現在穿的同款,清一色的深藍色長褲,褲線熨燙清晰,先前疊放整齊。除了在褲腰處印著一個銀色翅膀的標誌外沒有任何其他修飾,但麵料很好。
尺碼比盛瀾的至少大了兩個型號,穿上後腰間很鬆,褲腿也過長。
為了不弄髒對方的褲子,盛瀾向上折了幾折,幹脆直接把褲腳折到膝蓋的位置,露出一截細瘦的小腿。
緊實光滑的小腿筆直,皮膚在蒼白的燈管下麵,仍舊白到晃眼。
鬱誠晏給自己的屬下回完消息,一回頭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盛瀾正捂著自己貌似受傷了的小腿,表情苦哈哈的、兔子似的蹦到長官身邊,給他看自己被腐蝕液蹭到了的地方:“鬱長官,這個,不會有事吧?”
仔細看,白生生細嫩的小腿皮膚上,的確因為腐蝕液的緣故出現了幾點難看的棕色斑點,而那附近的皮膚此刻仍舊又癢又痛。
鬱誠晏長睫疏懶地向下一折,“沒事。”
“過幾天就好。”
“好咧。”男生的語氣驟然變得輕快。
然後鬱誠晏眼瞼近一步下耷。
“就是這幾天千萬別沾水,這種腐蝕液遇水會形成更烈性的腐蝕溶液,沾染身上會無休止地爛下去。”似乎想到什麼,他聲音一頓,“爛到骨頭也擋不住。”
盛瀾:“……???”
他就是覺得這腐蝕液過於霸道才會擔心,沒想到還有近一步腐爛的風險??
雙腿廢過一次,盛瀾如今最在乎的就是自己這雙腿了。
剛聽見鬱長官的話,他就不禁自動腦補到腐蝕液一直滲透、爛進了骨頭,等獲得救援的時候他是活下去了,卻因為就醫不及時而被截肢……
恐懼蔓延,盛瀾渾身上下瞬間拔涼一片。
眼見男生表情怔忪,清澈的眼裏眸光晃動到好似水波瀲灩,竟是又要哭了的表現。
鬱誠晏:“……”
作為一個各項指標都很不omega的omega,鬱誠晏從來不會以個人性征來評斷一個人,也更不喜歡那些關於abo話題的固有玩笑。
但此刻,他腦中還是自動代入了軍中寂寞的兵痞們、無聊時打趣會說的話——
這麼嬌的人真是alpha?
手指屈了屈,鬱誠晏說:“過來。”
男生漆墨一樣的眼瞳晃動,還是稍稍走了過去。
鬱誠晏原本正坐在地上,一條長腿長伸,一條腿膝蓋彎折腳麵撐地,坐姿十分彪悍,像隻狂野充滿力量的獵豹。
他這樣的動作,將小步挪過去的男生襯成了一隻黑眸圓亮的怯生生小倉鼠。
小倉鼠眼下正心神俱震、六魂無主,聽見召喚便慘慘淒淒地來到獵豹麵前。
倏地覺得腿上一暖,低頭時,卻見鬱長官正用指尖抹過他腿上的棕色斑點。
?!!
“鬱……你幹嘛?你怎麼能碰……”
“擦掉就好了。”
“什麼?”
“這種腐蝕液是不能沾水。”
大手在男生細嫩的小腿上堪稱粗魯地抹了幾下,鬱長官:“但用幹布擦淨就好了。”
盛瀾:“!”也是啊!
“等等!”盛瀾又連忙向後躲了躲,不讓他抹了,“那也應該用幹布啊,你用手……也會受傷的。”
鬱長官的動作一頓,轉掌看了看自己指尖,又無所謂地搓了搓,清冷的臉上沒什麼反應。
他倒是收回了手,抬眼問向男生:“下回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