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和芳娘嚇得驚慌失措,連進宮多年,見多識廣的英娘,也還是頭一遭看見主子爺走進膳房裏,要求親手做點心的。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安茜雖然沒有很明白宮裏的規矩,不過這兒是皇宮,他的身分是皇子,連娘都常說男人不要隨便進廚房了,更何況胤衸還是皇宮裏的男人。
“你們各自幹活去,有事我擔待。”胤衸轉頭吩咐英娘和芳娘。
“……是。”英娘和芳娘惴惴不安地走開。
“你不必來的,這兒這麼髒,又這麼熱。”安茜羞赧地瞅著胤衸,眼神掩飾不住見到他的喜悅。
“你能待的地方,我當然也能待。”他帶著笑意,長指輕撫她微紅的麵頰,極力克製自己吻她的衝動。
“何況,你今天做的糕點,一定需要我的‘幫忙’。”他特別加重“幫忙”兩個字的語氣。
“你什麼也不會,可能隻會幫我的倒忙。”她噙著笑。
“那更好。”他正是來幫她的倒忙。
安茜隻當他在開玩笑。
“那就……把這些糯米都磨成粉吧。”她怯怯地吐舌,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命令他做事。
“是。”他傾頭,在她唇上偷香。
她的雙頰立刻紅撲撲的,像剛蒸好的紅粉糕。
兩個人頭靠著頭,一起將米搗磨成粉,原本無聊的工作,卻因為在一起的人不同而覺得格外有趣。
“別用沾滿米粉的手去摸臉呀!”安茜看見胤衸臉上沾了米粉,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也一起。”他把沾滿米粉的手往她臉頰一抹。
安茜失聲低呼,下意識想撥開被他沾上來的米粉,但自己的雙手也沾滿了米粉,這一抹,反倒讓災情更嚴重。
看她羞得滿臉通紅,胤衸笑不可抑,索性傾過頭,用自己的臉去輕摩她的臉,陪她一起慘。
玩了大半天,他們才終於磨好了幾大盆的糯米粉和粳米粉,安茜開始照比例摻合調勻,就在她和水柔合時,胤衸突然隨意抓了把粳米粉加進去。
“哎,不行,這樣口味就不對了!”安茜急忙搶救。
“沒關係,我就是要它不對。”胤衸抓住她的手,阻止她搶救。
“什麼?”她驚疑地眨了眨眼。“可是……口味不對了,怎麼送去給嬪妃娘娘們吃呀?”
“就這樣做,做好了照樣送去。”他把唇貼在她耳際,似笑非笑地低語。
安茜怔然看他,迷惑不解。
接著,當她要加白糖三斤時,胤衸就會故意多加兩瓢;在她加進半碗豬油時,他又故意多加半碗;明明要用熱水柔合,他偏偏故意用冷水,把她的糕點口味完全破壞無遺。
“手感全都不對了,這樣做出來的糕點一定不好吃。”安茜苦著臉,搓柔著手中的粉團。
胤衸輕輕一笑,然後學著她的手法,將柔好的粉團用米篩篩入蒸籠中。
當第一籠糕點出爐時,她緊張地嚐了一口,立刻皺起眉。
“我第一次做的糕餅都比這個好吃。”她懊惱得簡直要哭出來了。“把這麼難吃的糕點送去給嬪妃娘娘嚐,她們一定會從此開始討厭我的。”
“討厭你又如何?”他傾下身,雙眸與她平視。“總比把自己累死,而人家還覺得是理所當然好吧?”
“可是……”她就是不敢把這麼難吃的餅送出去。“算了,這些不要了,我還是重做吧。”
“如果你堅持重做,那麼你至少十天半個月會離不開膳房,說不定還會更久,你真的願意沒日沒夜地窩在膳房裏做糕點嗎?”他冷靜地盯著她。
安茜緩緩搖頭。她當然不願意,如果十天半個月得窩在膳房裏,那也表示她會有十天半個月的時間沒辦法好好跟胤衸在一起,她當然不願意這樣。
“如果真的送出去了,會不會得罪人?”她很擔心。連英娘都說,身體累事小,得罪人事大呀!
“照樣送去就沒錯了,隻要吩咐傳話,就說從今天開始,你做的糕點都會由我胤衸親手調製口味,那麼要得罪人也是由我得罪。”他望著她溫柔微笑。
“這樣還有誰敢吃我做的糕點?”安茜的表情就好像一生清譽將要毀於一旦似的難受。
“那不是更好?”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眼底躍上一抹戲謔。“從此以後,你的糕點就隻能做給我一個人吃。”
安茜忍不住笑出來,眼波嬌羞流轉,淡淡的粉紅從白玉般的肌膚底下沁上來,散發著無盡的誘惑。
英娘和芳娘一邊切洗菜蔬、殺魚剁雞,一邊探頭探腦。平時,她們印象中溫文儒雅、穩重內斂的十八爺,此時正溫柔地凝覷著他的嬌妻,偶爾還會打情罵俏,甚至偷香好幾回,看得她們萬分傻眼。
這對小夫妻甜得化不開的曖昧,讓這間熱氣蒸騰、窄小油膩的膳房多了幾分香甜的味道,簡直甜得連螞蟻都能引來了。
當那一籠一籠經過胤衸“精心調配”過的糕點,陸陸續續分送給各宮院的嬪妃時,先是在各宮院中掀起了一陣陣怨罵聲,但是一聽說胤衸也參與其中親手調製糕點,怨罵聲便漸漸止息,然後很快的風平浪靜。
胤衸的用意不言而喻,就是在暗示眾人——不要欺負他的妻子。
而胤衸此舉卻大大惹惱了胤禘,胤禘原以為還有一陣子的好戲可看,沒想到胤衸卻從中介入,迅速解決了這件事,讓他心底一股悶氣無處發泄。
這是胤衸頭一回與他作對,就為了一個才進入他生命中沒有幾天的女人!
從在母體裏,他們就在一起了,一起出生、一起長大,感情密不可分,但是現在,胤衸卻要因為另一個女人而離開他、疏遠他,他的胸口仿佛有一股股的怒焰在狂燃,強烈地感到不甘心。
他無法相信,也無法想象,為什麼一個女人能讓胤衸背棄他?他不能理解究竟是為什麼?
然而,背棄他的人,就得接受他的懲罰,要付出他想要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