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我和英台說一句話……隻有一句話!求求你們……英台……”
我也拚命地轉過身,朝著他伸長自己的手,“山伯……山伯……”
我們努力地想要握住彼此的手,可是媽媽拖著我,爸爸拉著他,我們被兩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分開、分開、再分開……
我們拚盡全力,指尖依稀將要靠近了,可是卻又突然被遠遠地拖開,不能碰觸……
我的淚水快要模糊我的視線,我的手指碰不到他的指尖……
依稀中,仿佛又聽到《化蝶》那淒婉的樂章,和著竹林中那潸潸而落的竹葉,伴著我臉頰上,大顆大顆滾落的淚珠……山伯的眼圈紅了,我的眼睛也跟著紅了……我們拚命掙紮著,努力著,想要再最後握住彼此的手,想要最後再握住那唯一唯一的希望……
這才是梁祝最悲壯的樂章嗎?這才是我們這個故事裏,最淒愴的高潮……
“梁兄……”
“英台!”
“梁兄……”
“英台!”
我努力地把手臂伸長再伸長,他努力地把手指向我依靠再依靠!
求求老天爺,就算不能生生世世,但求讓我這一刻這一秒!隻要能再握住山伯的手,就算是立刻死去,我也心甘情願!
“梁兄!”
“英台!”
像是突然爆發了神奇的力量,梁山伯突然大力地掙脫馬胖胖的手臂,向著前方猛然一步。
我的手指立刻就落進他微涼卻潤滑的指尖,那一抹熟悉的感覺,像是暖暖的玉石般漸漸散開。
“英台!”他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聲音哽咽,“英台……我隻想告訴你一句話……我……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
啊!
這句話就仿佛像是重磅炸彈,炸得我身邊的人粉身碎骨,卻炸得我的心像是火焰一般地綻開。
他們立刻尖叫起來,想要拉住梁山伯,“臭小子,你還在亂說!還說!”
“英台!”可是他卻在用力地掙紮中,努力地對我說著:“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從遇到你的那天就止不住的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麵開始,就忍不住的喜歡你!也許你覺得馮靖才對你是真心的,也許你覺得他才是對你一見鍾情的人,可是……你卻忘了我!五年來,我們天天在一起,我們天天爭吵不停,可是,你卻從來沒有發覺,我是那樣的喜歡你!”
呃?!
上一秒我還忍不住的感覺甜蜜,可是這下一秒,怎麼台詞全都改變了?!什麼他從一見麵就開始喜歡我了?他怎麼知道馮靖對我一見鍾情?最重要的是,他怎麼會知道馬胖胖穿越前的名字?還有,他說……五年來……天天在一起,天天吵不停……
我好像有點覺得不對勁了,有些奇怪地望著梁山伯。
他已經掙脫了我的父親和馬胖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他的眸光是那樣的清澈,仿佛從山澗裏滾流而下的清泉。他的目光也是那樣的堅定,在那閃爍如星光般的眸子裏,綻放著一抹我有些熟悉的表情……
“樂樂,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感覺到我喜歡你嗎?難道你從來都沒有覺得,我和你爭吵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希望你能更快樂,更幸福嗎?樂樂……五年了,你從來不曾感覺到我的存在,你從來不曾把我對你的心,放在眼睛裏嗎?”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難道隻有變成梁山伯,你才能感覺到我的溫柔,難道隻有在換了身份之後,你才能……感覺到我真的喜歡你嗎?”
呀!
這幾句話……這幾句話真的要把我炸到粉身碎骨了!
我有些驚魂未定,差點想要挖挖自己的耳朵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而且麵前握著我的手的這個男生,怎麼這個眼神,這個表情,怎麼看起來都好像是——朱諾一樣!
而且他還在叫我的名字,他怎麼會知道我叫“樂樂”?!他怎麼在說五年來……祝英台和梁山伯相識哪有五年,頂多隻有兩年好不好!那他到底在說什麼?在說什麼?!
我瞪圓了眸子,幾乎有些不能相信地望著他,“你……你在說什麼?!你……你不是梁山伯嗎?!”
那個人鎮定地站在我的麵前,臉上帶著那樣一抹溫柔和淡定。
他輕輕地啟動他花瓣般美麗的嘴唇,輕輕地吐出一句:“我,是朱諾。”
咣當!
這句話!這句話!絕對比300噸的TNT炸藥還要厲害!我差點以為自己是處在原子彈核爆現場了,竟然在這樣淒婉的愛情絕唱裏,聽到一句讓我最最不能接受的話!
他——竟然是朱諾!
梁山伯,竟然是朱諾!
朱諾,竟然就是梁山伯!
OMG!誰給我當頭一棒,讓我瞬間暈死過去吧!我不想再麵對這個世界,不想再麵對眼前的一切,不想再麵對他了!
朱諾!
我的眼前一黑,整個人頓時就暈死過去。
“樂樂!樂樂!”黑暗中,有人叫著我的名字。
聲音有著那樣一抹的熟悉,還有著一抹那樣的急迫。
我的腦子裏混亂成一片,好像有著許多許多人在我的腦子裏滾動成一團。一會是梁山伯、馬文才、談老師、我的娘親;一會又是朱諾,馮靖,辛心和莫菲,還有那一甘亂七八糟陪著我一起穿越的無良同學……大家都在一起大聲地叫著我的名字:
“英台!英台!”
“樂樂!樂樂!”
暈,我到底是誰,我自己都快要分不清了!
但是在這一片混亂之中,卻有一雙那樣清澈的眼睛,他握住我無力的手,那樣清晰地對我說:“樂樂,你快點醒過來,我……就是朱諾。”
啊!朱諾!
那個豬八戒,那個大壞蛋,那個天天和我吵不停,卻……變成了梁山伯的朱諾!
“朱諾!”我尖叫著,猛然張開眼睛!
“樂彤!”對麵也傳來有人驚叫我的名字的聲音。
我被嚇了一大跳,驚慌失措地就朝著我的對麵望去。這一望不要緊,嚇得我差點沒從床上滾下去!
朱諾,朱諾那個冤家,竟然就睡在我的對麵!我們兩個腳對著腳,床對著床,白白的床單蓋在他的身上,也鋪在我的身下!最可怕的是我們兩個竟然同時彈起身,他叫著我的名字,我也叫著他的名字!
啊喲喲,真是要死了,我怎麼會和他同睡在一個房間裏,還同時叫著彼此的名字?!要知道我們可是格格不入的俏冤家,看到彼此可是要咬彼此一口的!
但是好奇怪,好奇怪這次朱諾看到我,竟然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彈起身來就臭罵我,他反而隻是坐在對麵的病床上,用他那雙清澈的眼眸望著我。那眸光裏有我熟悉的光芒,像是那個夜晚,他坐在我身邊映出的美麗星光……
我第一次被他這樣深深地凝望著,竟然有一股熱熱的感覺,從心底慢慢地升騰起來。隨著血液地滾動,居然緩緩地爬上我的臉頰,竟然就莫明其妙地被他盯得臉紅起來!
“你……你看什麼啦!”莫名的躁熱讓我的心慌慌,居然抄起自己身下的一個枕頭,朝著他就狠狠地丟過去!“你這個大豬八戒,不要盯著我看啦!”
咣!
白白的枕頭準確無誤地親吻上他的額頭,害得那個家夥立刻就慘叫一聲!
“啊喲……”
枕頭落地,他痛苦地捂著自己的額際。
我這才發現,他的額頭上粘了好大的一塊繃帶,好像還有著濕濕的紅色印跡,從那裏透出來。
這家夥怎麼了?我們現在這是在哪裏?!
我慌亂地四處張望,這才發現我們兩個居然是同睡在一間病房裏,白白的牆壁是醫院裏特有的顏色,濃濃的消毒水味道還在空氣之中飄浮。我好像還好,手上身上都幹幹淨淨的,沒有針頭也沒有傷口。那個家夥看起來就慘多了,不僅額頭上粘著一大塊繃帶,手上還吊著點滴瓶,長長的針頭刺在他纖細的手背上。
看著那雙潤白的手,我不僅有些恍惚。
猶記得“梁山伯”伸手握住我的感覺,那麼溫溫的,涼涼的,又滑滑的。難道真的是這雙手嗎?難道梁山伯……真的是朱諾?!我還一直以為朱諾並沒有和我們一起穿越,可是現在看起來,他根本從一開始就和我們一起去了那個時空!
“樂彤!”對麵床上的那個家夥有些憤然,“你怎麼去了一趟古代,連一點淑女風範都沒有學到?哪有人像你這樣的,才一醒過來就打人家!我的頭受傷了,你不知道嗎?”
啊?被指責的我一臉霧水,“受傷,你怎麼會受傷?你不是整天號稱金鋼不壞之身嗎?”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對著翩翩美少年梁山伯我就不會有這麼大的氣,可是突然又看到他恢複到真身,我的火氣還是不停地冒出來。
“在那裏那麼被你們整,我不會受傷才怪!”某人生氣了,拿下手指來對著我吼,“樂彤,我以為你會有所改變的,可是你怎麼還是這樣!”
他清澈的眸子猛然露了出來,害得我的心頭一陣小鹿亂跳。
以前和他爭吵時,從來不覺得他的眼睛是多麼的迷人,可是自從看過那晚的星光,我好像真的被這雙眼睛電到了,隻要這樣正麵麵對,就有種慌亂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感覺。
“我……我我怎樣了?”我慌得差點快要咬到自己的舌頭。
“你難道忘記了嗎?我在那裏對你說的那些話。”朱諾的表情,突然間認真起來,“樂樂,我都是真心的。那些話我沒有騙你,我都是說的心底的話。”
啊……
我的心弦猛然一顫,簡直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怎麼也想不出朱諾有一天會對我說這樣的話的,我總以為……總以為他會撲過來痛打我一頓才是……
“你……你都說什麼?我……我怎麼相信你!”我口吃的想要給自己一巴掌,“明明一開始說是梁山伯,可是後來……”
“我都是說的真話。”朱諾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本來一開始,我也不知道自己穿越了時空,因為我是走在路上時,被車撞到了頭。到了那個時空之後,我幾乎失去了一切的記憶。我以為自己真的是梁山伯了,也以為你真的是祝英台。可是直到馮靖那天把足球踢到了我的頭上……我才突然回想起來,你是誰,我自己是誰,那些朋友們,他們又是誰。”
“啊?你說的是真的?你……失憶?!”他的這句話讓我吃驚,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
“我絕對沒有騙你!一開始的時候,我真的忘記了自己是誰。所以我不會跟你爭吵,也沒有認出你的身份,當你告訴我你是女生的時候,我還嚇了一大跳……可是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你就是樂彤。”
啊……竟然是這樣。原來朱諾也跟著我們一起穿越了,隻不過他暫時性失憶了,所以才被我們大家誤認為是真的梁山伯!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說明……這個家夥那時候,真的對我好?真的對我那麼體貼,真的對我那麼善良?!
啊,這簡直是我想也從來不敢想的事情!
還有在最後時刻,他對我說的那些話……難道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我的腦海中混亂成一團。
朱諾已經從他的病床上走了下來,慢慢站到我的床邊,他緩緩地伸手,輕輕地握住我的手。
啊!
我的心頭猛然跳動,又是那種感覺!那種潤潤的,滑滑的,有點涼涼的卻那樣溫暖的感覺!真的是梁山伯的感覺,真的是……讓我動心的那個人的感覺!
“樂樂,對不起,在那裏我讓你吃了很多苦。可是你知道嗎,當我聽到馮靖向你表白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也許他能比我更照顧你。因為你的心裏,對我有著那麼多的成見,你還對他說,你死都不會喜歡我。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麼傷心。”朱諾的聲音有些哽咽,“其實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喜歡你很久很久了,從我們十二歲一起入學的那一天,你坐在我的身邊,穿著一條雪白的連衣裙。我清清楚楚地記得你當時的表情,你那雙烏溜溜的眸子一望向我,我就知道,我的這顆心,就要交給你了。”
呀……我的全身都快要僵住了,根本沒有想到朱諾會對我說這樣的話。心裏砰砰直跳,手心呼呼地出汗,眼睛烏溜溜地直轉,就是不敢看他一眼。
“那時候,你總是在討厭我,怨恨我,可是你知道嗎,樂樂。”朱諾輕輕地捧住我的臉,讓我那烏溜溜亂轉的眼睛對上他的眸子。“你上課的時候打瞌睡,我怕你被老師發現,所以才敲你的腦袋;你下課總看漫畫書,我擔心你下節課隻想著漫畫而聽不進老師的講課;我跟老師說你作業是抄來的,為的隻想逼你自己好好完成功課;至於那次你爸爸剛好來學校,是他看到了我幫你改錯的卷子,才知道你的數學隻考了六十八分……”
暈暈暈!
朱諾說的這些話,差點讓我挖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了!那些我認為他惹到我的事情,他居然是通通為我才做的!甚至那一次考試的卷子,是他在考完之後,幫我更改的正確答案?我還一直納悶,有誰那麼好心,還幫我整理了錯誤。卻沒有想到,居然就是身邊的他!這個和我“結仇”結到天邊的……朱諾!
他的目光那麼真誠的望著我,清澈如泉水一般的眸子裏,有著點點令人迷醉的光芒。
我被他捧著臉頰,眼睛不能再烏溜溜地亂轉。我隻能被迫地望著他,望著他那迷人的星光……那光芒似乎在緩緩地放大,倒映出我有些微紅、有些無措、有些慌張還有些不能相信的表情……
朱諾……竟然就是那個對我如此體貼的梁山伯!
而那個讓我動心的翩翩少年,竟然就是一直陪在我的身邊,保護我,體貼我,關心我的……朱諾!
天啊,我好像一瞬間還沒有辦法接受,但卻又忍不住把他們兩個重疊。因為那雙清澈的眸子是不會騙人的,它們那麼迷人的閃爍著,它們那麼清晰地印出他那顆寵愛我的心……
“朱諾……”
我忍不住,第一次正式地,低低地叫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