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1 / 1)

文苑最近新收了個小丫頭,是在門口乞討時被管家發現的。見她才十七八歲年紀,模樣又機靈乖巧,便安排她去後院幹一些清理花園的活計。隻是要求後院下人絕不可踏足前院。

因此,她隻在進入文苑那天從偏廊路過前院一次。雖被管家叮囑不可東張西望,卻仍是忍不住往院子裏看了一眼。

隻見院子後方搭建了一座戲台,前方座上的賓客突然發出了震天的掌聲與喝彩。一名身材高挑、穿著花旦戲服的女子登上戲台,緩緩開口唱了起來。

林婠婠忽然愣住,挪不動腳步。花旦的一顰一笑鑽進她的眼簾,莫名的,讓她覺得好熟悉。

管家催促她:“快走,咱文苑的花旦豈是你可以看的?”

她這才壓下心頭百般滋味,跟著管家去了後院。

便這樣留了下來。林婠婠幹活勤勤懇懇,空餘時間還常幫管家算一些府上開支的賬目。

轉眼一個月過去,她從其他下人口中得知,文老爺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涵蓋錢莊、米莊、綢緞莊,甚至還涉足長期以來一直被官府控製的漕運。

但林婠婠沒有見過老爺。管家說老爺隻在每月一次花旦登台時回來,上次是林婠婠來文苑謀差事那天,算算日子,後天正好是一月之期。

左廂房背後有一棵大樹,順著樹爬上去便能到達廂房房頂。深夜裏,在茂密樹冠的掩映下,即使坐在房頂上也不易被人發覺。

這晚,林婠婠又一次坐在這裏,緬懷著那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佇立在廂房下的人影注視著她,忽然不知怎麼跳躍了幾步,便嗖地躥上了屋頂。

林婠婠被突如其來的陌生人嚇了一跳,又怕被人發現她私上房頂,隻能硬生生把那聲尖叫咽進肚子裏,故作鎮定地問道:“你是誰?”

人影在她身旁坐下,淡淡道:“文頌揚。”

他的聲音……仿佛在何處聽過。

她上下打量著這名年輕男子,他穿著裁剪簡單的長衫,身形雖高卻略顯瘦削,麵容還算俊朗,但又有些冷漠。文苑仆人分兩種,大部分是從外雇傭的下人,少數幾人是長年追隨文老爺的家臣。家臣身份等同主子,且皆被賜姓“文”,管家就是其中之一。

他說姓文,便極可能是文老爺的家臣,身份在自己之上,於是戰戰兢兢解釋道:“我隻是睡不著……何況府規並未規定……”

文頌揚打斷她:“你是新來的。”

“我叫林婠婠,是做花園清理的下人。”她答道。

“林婠婠……”他玩味地琢磨著她的名字。她亦不敢多話,便這麼安靜地坐了一會。

可身邊壓迫性的氣場逼得她坐立難安,隻得出言告辭:“抱歉,我……得回去了。”

得到文頌揚首肯,她便沿著樹冠緩緩往下爬。當她踏實地踩在地上,抬頭一看,文頌揚早已站在那裏。

他是……直接跳下來的?

文頌揚走進了樹下那間廂房,看樣子是他的臥房。

偏偏是這間房。痛楚的滋味湧上心頭,她一咬牙,快步離開了。

翌晨,管家告訴她,文老爺要見她。她一愣:“文老爺不是明天才回嗎?”

管家答:“昨晚便回來了。”一邊領著她往後院的正廳去。她連忙問:“文老爺叫什麼名字?”

得到的回答是:“文頌揚”。

原來如此……林婠婠一直以為文老爺該是五六十歲的年紀,在她腦中幻想出的形象也是胖胖的、有花白胡子的老頭,誰料到……她想到昨晚屋頂的偶遇,麵上不禁一熱。

懷著忐忑的心情步入正廳,文頌揚正在等她。表情仍舊是淡淡的,絲毫不提昨晚的事,隻說:“做我的家臣如何?名字就叫文婠。”

她愣住了,不是因為他要她做家臣,而是因為那個名字。文婠。

她終於想起來曾在何處聽過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