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工有個紅顏知己,不過出於嫉妒,我總喊她紅眼知己。
勞工認識她,源遠流長,是革命的友誼,戰鬥的情誼,是我這樣的風花雪月的無病呻吟無法理解的。雖然我們幾乎在同一時間結識勞工,雖然勞工因為諸多原因選了我沒選她做終身伴侶。
但是敵情是複雜的,情況是變化的,五年後的一天,勞工去北京出差,兩個人還在她工作的醫院門口一家咖啡館裏碰了麵。聊了什麼我不知道,反正回來以後,斷了很久的聯係又重新續弦。勞工是個馬大哈,一不留神把情書丟家裏桌上,給我發現,掏出來一看,罪過罪過,轉眼又火上心田。MMD,這次關係有進展,兩個人搞了個什麼終生不散的五年之約!好像是多情的勞工頭一暈,答應她每五年讓她看一眼,互相惦記一下,訴說生活的艱難。
因為是偷看勞工的私人信箋,我像做了蟊賊一般渾身打顫,想質問,又不敢,講好的各人保持自己的私人空間。想想他要敢偷看我的情書,我一定打他用雞毛撣,姑且忍一口氣,靜觀其變。
倆人又逶迤拖遝好幾個月,因為勞工比較懶,很快就沒了發展。我背地裏掩口笑,哼,我就不信你們海枯石爛,滄海桑田!
沒事的時候逗他講過去的朦朧情變,聽他懷念革命的輝煌燦爛,看眼下的失意,心中憐愛。心想,人的命猶如浮萍漂泊在大海,日日都會生變。我寧可他心潮澎湃,還有少年的激昂,總好過對現實的無奈。
1999年他要出國了,一切準備就緒,他突然焦躁不安。驀地,他說,我要去北方轉轉,看看天津的好朋友和北京的姨奶奶。我的心突然恍悟,今年好像是第十年?狗屁姨奶奶,我看他是惦記紅眼姑奶奶。公公婆婆強烈反對,希望能夠分享和兒子在國內的每一天。我不語,看他每天心情低落,偶爾會坐床頭默默無語,便去車站給他買了車票,進門對婆婆喊,晚上他帶我看電影,拉他出門,推他上了64次特快,上車前突然想起,掏出口袋所有的錢,說:“現在信用卡也許還是不方便,萬一拿不出,你記得到姨奶奶家拿錢。”勞工站火車站前欲言又止,突然說,不去了,我陪你。我大笑,說你要陪我一輩子的,有的是時間,還是快去看看姨奶,看一眼少一眼,還快活地跟他眨眼。
回家給婆婆罵得狗血噴頭,說就你縱著他,你腦子裏一團泥巴,你難道不曉得他魂為什麼飛到北京,這樣茶不思飯不想?你這是把他推到犯罪的邊緣!說完嚇得一捂嘴,意識到自己出賣了兒子。我亦大驚!“我媽!你也知道他的五年之約?!”婆婆啊啊叫著,說,搞了半天你還算明白。
TNND,愚蠢勞工,以為懷個天大秘密,原來家裏哪個都有第三隻眼,全部看見。
勞工回來,彙報著北京一行,還掏出糊弄我的小禮物,哼!根本不入我法眼。當然他的彙報有所隱瞞。算了,都忍十年了,姑且再大度一番。
我是個小克格勃,給他洗衣服·他錢包,果然·出那張醫院外咖啡店的賬單,捋捋平,很鄭重地收藏進我生命日記的寶典。和五年前那張收一起。一對比,物價漲的真快!以前兩±咖啡才十五元,現在怎麼都三十六了?也不曉得以後還能收得到嗎?如果店倒了,真遺憾,沒辦法在勞工老了向他展現他紅眼慢慢老去的存單。
勞工出國了,每天發N封媚兒來狂呼想念,肉麻到叫我心顫。多少年他都不表白,一出去,好像怕斷了線,催得我心慌慌,趕緊打點了過去慰安。
這小子不漲經驗,還把信攤桌上讓我不得不看,這是對我好奇心的嚴峻考驗,我承認,我實在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坦然,我就忍不住偷看。不看也罷,一看又蹦起來,咚個哐裏嗆!更過分,這次信裏提我了,說的是:“哪天我若過得不開心了,要你踹了你老婆,和我廝守過往的下半段。”現在公然挑戰啊!越想越氣憤,我這樣維護你們的情感,你居然這樣把我踹!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撕破臉跟勞工撒賴,要離就快快,別你們都培養好了再把我當垃圾踩!
勞工刮刮我鼻子,大笑,說:你這小垃圾,我都打算背負一萬年呀一萬年。人都要有責任感,亂丟垃圾是不好的習慣,萬一砸著花花草草怎麼辦?別胡攪蠻纏,下次再看我信,小心酷刑伺候,挖眼!
估摸著明年又到五年一大慶了,我暗暗使壞,要去可以,帶個小尾巴去,斷了她的想念。不曾想紅眼勞工動作比我還快,紅眼最近又發封信來,說,聚會又到了,不過這次,我可能要帶個小不點兒,恭喜我吧!
耶!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