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俞藍、季文生、皇甫三兄弟正欲一同繼續上山時,山下不遠處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楚兄弟,等等我呀!”他們回頭一看,六扇門的賈壽亭正快步走來,他的後麵還跟著冷無妨。賈壽亭上來後一把抓住楚天舒的胳膊,氣喘籲籲道:“楚賢弟,你這回可清白了!我可以證明你沒有拿麒麟印,是另有其人啊?”楚天舒被他冷不丁灌了一大堆話,雖能夠明白賈壽亭所說之事,但心中擔心昆侖三怪知道他就是楚天舒,因為楚天舒的師父沐鐵牙和皇甫俊有一些瓜葛,昆侖三怪要是知道了他就是楚天舒,也許會很多麻煩事,幸好賈壽亭沒有直接稱呼他的名字,不過昆侖三怪還是聽到了麒麟印的事情。麒麟印乃是武林至寶,沒有一個武林人士不想得到它們,昆侖三怪一定也有所耳聞。楚天舒心中苦悶:“老兄,你少說幾句的好啊!”他無奈地看著興高采烈的賈壽亭,說道:“賈捕頭,你想知道你在六扇門這麼多年為什麼還隻能當個不大不小的捕頭嗎?”賈壽亭不高興道:“楚賢弟,我這可都是在為你好啊?你可別不識好歹!”他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卻又極為受傷的樣子,接著道:“算了,我還是不說了吧!”皇甫崖道:“嘿!老頭兒,你剛才說什麼麒麟印,難道最近江湖上又有麒麟印出現,那印現在在誰那兒啊?”楚天舒道:“賈捕頭,你還是說了吧?不然你我的麻煩可很大啊?”賈壽亭看了看三個奇形怪樣的人,心中大約猜出他們是誰,就緩緩地道:“想必這三位就是昆侖三聖了,在下六扇門的賈鋪頭!幸會!幸會!”皇甫嵩道:“哦!你是中原上的暗器名家賈鋪頭!幸會!幸會!”皇甫崖道:“賈鋪頭,麒麟印真的重現江湖了嗎?”賈壽亭道:“麒麟印的確已經重現江湖了,隻不過現在現在又消失!”他轉身接著對楚天舒道:“在你們逃走的第二天,我又去了案發的現場,這一次我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發現了一個重要的線索,而這線索則可以證明在案發的當晚,現場並沒有你們二人的很痕跡,不過卻有其他人的痕跡。”賈壽亭說到這兒就不在說下去了。楚天舒也知道這種至關重要的證據隻能在最為關鍵的時候拿出來的,但心中還是擔心昆侖三怪會繼續問下去。俞藍突然道:“這麼說,你們是相信我們不在案發的現場嘍,也就是是另外的人偷走了麒麟印對吧?”皇甫崖急道:“既然不是他們,那會是誰呢?老頭兒,你可知道?”賈壽亭道:“我現在還不能斷定他是誰!不過,等到了終南山的大殿上,我就會把我的所有推理公之於眾,和天下英雄一起抓住那個偷走麒麟印的人!”楚天舒道:“好!那我們就趕快山上吧!”他瞅了瞅昆侖三怪,示意他們也快點上山。昆侖三怪為了能夠知道是誰得到了麒麟印,也不便多糾纏,反正馬上就要到終南大殿了,到時候自有分曉。冷無妨這時候才跟了上來,陰鷙道:“楚天舒,這次讓你僥幸開脫,下次我不會再放過你了!”他又向昆侖三怪作揖道:“想必這三位就是昆侖山瑤池仙人的的高足——昆侖三聖皇甫氏兄弟!幸會幸會!”
皇甫崖道:“幸會!幸會!閣下剛才稱他楚天舒,難道這位他就是劍魔沐鐵牙的弟子江湖外號小劍魔的楚天舒?”冷無妨笑道:“想不到幾位一同登山竟不知對方是誰?真是有點意思啊!至於他是不是楚天舒,你們何不親自問問啊?”昆侖三怪頓時把目光都投上了楚天舒,目光凶狠至極,俞藍心中發毛、戰栗起來,她悄悄的道:“楚大哥,這三人你不也是第一次見嗎?是什麼時候結下的梁子,我怎麼不知道啊?”楚天舒輕輕地對俞藍說:“這梁子可不是我結的,是師父結的!”皇甫崖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閣下的大名,在下在西域就聽說過,殺進奸惡之人,又把武當少林玩的團團轉,號稱當今中原武林的第一奇才——風流小劍魔楚天舒!”楚天舒施禮道:“早就聽說瑤池仙人,有三位得意弟子,今日得以相見,各個身懷絕技,真是大快平生啊!不知三位的師父瑤池仙人進來可好?晚生一直想去西域昆侖山看看他老人家,卻總是沒有時間,真是老前輩不夠尊重了。”皇甫崖道:“哼!用不著你在這兒說好聽的,我師父好的很,可用不到你去看望!三弟,你可知師父在我們下山前有什麼交代嗎?”皇甫崑道:“師父在我們下山前曾有言於我們,說是如若碰上沐鐵牙的弟子楚天舒,當與之一戰!”長須人皇甫嵩道:“三弟,你可知師父為什麼要讓我們與楚天舒打一場嗎?”磨背人皇甫崑摸摸腦袋道:“這個……就不知道了!”孔雀翎皇甫崖道:“三弟你可知為什麼是終生不能下昆侖山嗎?”磨背人皇甫崑又摸摸腦袋道:“這個……也……不知道!”孔雀翎皇甫崖道:“那是因為多年前師父曾與這個姓楚的師父沐鐵牙在昆侖山玉峰頂大戰一場,可惜的是當年師父敗給了他的師父,於是師父就遵照自己的在比試之前立下的諾言終生不出昆侖山。師父成名之後就未曾輸給過別人,卻在沐鐵牙的劍下遭此屈辱,我們做徒弟的豈能忍受!三弟,師父對我們怎樣?”磨背人道:“師父視我們如己出,若沒有他,我們早就被埋在雪山下活活凍死了!”長須人皇甫嵩道:“師父的恥辱就是我們做徒弟恥辱,對吧?三弟!”磨背人皇甫崑怒氣漸盛,大聲道:“師父的恥辱就是我們的恥辱,我要殺了楚天舒,為師父血洗前恥!”
三人忽然後躍半丈,亮出兵器。長須人皇甫嵩手握一柄劍身形狀為“弓”字樣,劍尖圓頓的長劍,此劍號為馳鮫遊。孔雀翎皇甫崖手握一柄像極孔雀翎的長劍,頭大身窄,雙刃帶有鋸齒,似刀如鋸,號為翎天翔。磨背人皇甫崑則是雙手各持一把劍身像盾牌一樣,三邊刃有一尺長的巨劍,號為大盾鱉。此刻,楚天舒已經無法再躲,他也做好了必戰的準備。
冷無妨笑道:“楚天舒雖名滿天下,但身上的癤子太多,隨便碰碰就破啊!”俞藍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架勢,昆侖三怪盡得皇甫俊的真傳,在西域名號極響亮,現在他們三個人擺明就是要三打一欺負楚天舒,心中擔心,就雙手挽住楚天舒的胳膊。楚天舒拍拍俞藍的肩膀,輕聲道:“這等小戰,還是難不倒你楚大哥的!”他轉而平和地對冷無妨道:“楚謀身上的癤子雖多,總會有人惦記著,所以楚謀的心不曾冷過,心不曾冷過的人是不會敗的。”俞藍道:“我楚大哥劍法高超,沒有人能打的過,倒是你這個冷指揮使,雖然高高在上,處處受人尊敬,但朝廷之中,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冷指揮使在這升官發財之際一定睡不好覺!所以不但名字冷,心也冷,心中缺少熱情和愛的人,武功再高也會失敗!”俞藍一番話正中冷無妨的要害,氣的他一時語塞,最後悻悻道:“你楚大哥武功再好,我也不信他能打敗昆侖三聖聯手,到時候有你傷心的!”此時,俞藍早就不聽不進冷無妨說的話了,因為她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她的楚大哥的身上了。
楚天舒率先出手了,這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可他的心中有一種難以抑製的衝動,他更渴望與這樣的對手角鬥。四十年前,江湖上出了三大高手——沐鐵牙、皇甫俊和遁跡和尚,他們縱橫江湖,傲視一切,直到今日不管武林中的正與邪都無人能與他們爭鋒,隻是他們三人皆清高淡泊,不屑於在江湖上拉幫結派,網羅勢力,而以武學之鑽研提升為樂趣,當無人與之敵時,便相互角鬥,比較高低,這三人之中任何一次的比試都成為武林中的佳話。沐鐵牙號稱劍魔和皇甫俊號稱瑤池劍仙,二人皆以劍術著名,曾多次比較,難分高下,後來二人在昆侖山玉珠峰大戰,皇甫俊一招敗給了沐鐵牙,皇甫俊依約終生不再下昆侖,二人之間的比試才告一段落。楚天舒是劍魔沐鐵牙的嫡傳弟子,在他的心中一直有一個心結,那就是希望自己能在劍術造詣上超過其師父沐鐵牙,可惜沐鐵牙早就離開他已經十年之久了,他一直未能再受到師父的教誨,也未能再和師父過招比試,這些年中他在江湖上也很少遇到敵手,因此一直想找合適的人試一試自己的武功劍法。他早就聽說西域昆侖三怪盡得皇甫俊武學精要,劍法獨特超群,縱橫大漠西域,鮮有敵手,適才又見皇甫崑一掌摧毀草樓,其高深內力也讓楚天舒心頭震撼。
沐鐵牙武功體係求以劍術克敵製勝,若要克敵,必先精通敵之武功,所以沐鐵牙首先教給楚天舒的武功並不是他的劍術,而是教他熟知天下武學之精要,博廣貫通,思解克敵之道,然後再習劍。沐鐵牙絕不會直接教受楚天舒劍招,而是一劍一劍和楚天舒劈砍搏殺,激發他思考使出應敵克敵之招數。楚天舒和沐鐵牙曾經在一起相依為命十幾年,這十幾年裏,楚天舒根本不知道沐鐵牙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就會向他出劍,也許會是在他們正聊天的時候;也許是在吃飯的時候,也許是在睡覺的時候,總之隻要有沐鐵牙在,楚天舒就會時刻警惕著,時刻思考著沐鐵牙已經用過的招數,隨時和沐鐵牙過招,他們就這樣緊緊張張的度過了十幾年,楚天舒依然已經被沐鐵牙鍛煉成為一個劍術高手了。
初入江湖的時候,楚天舒還喜歡用劍,斬殺過不少戾賊,後來,他漸漸感悟到劍是高貴的,極富靈氣的,手握長劍的人身上要背著太多的責任,也並不是人和人都配死於劍下的,兩年前他從北京回來,突然帶著俞藍到赤壁一帶隱居不出,期間不再提劍練武。俞藍甚是好奇,便以習練武功為由要求楚天舒相陪,而他拆解俞藍的劍法也隻是用一陽指、彈指神通、縛龍手、乾星拳之類的武功,絕不用劍。俞藍索然無味,就想問問他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不再用劍,楚天舒卻從來都不做回答,久而久之,俞藍也就不再問了。
今日之戰,楚天舒還是雙手上搏,於劍似是毫無想法,俞藍也知道皇甫三怪的來曆,當年沐前輩也隻一招取勝皇甫俊,今日楚大哥麵對皇甫俊高徒,以一敵三,不用劍真的可以嗎?心中也七上八下擔心了起來。
楚天舒首取皇甫崑,左手一掌驚濤,右手變成鷹爪,使出大鷹爪功直奔皇甫崑的天靈蓋。皇甫崑不慌不亂,隻將手中的雙劍橫在身前,就如兩張盾牌輕而易舉地擋住了楚天舒淩厲的攻勢。皇甫嵩、皇甫崖則從兩側向楚天舒攻來,皇甫嵩急刺楚天舒的下盤,皇甫崖淩空騰起,縱然下落,高舉大劍力斬楚天舒的左肩。楚天舒尚未後退,磨背人皇甫崑手舞芭蕉葉般的雙劍向他掄砍過來。楚天舒瞬間就被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他意識到這三兄弟,心意相通,配合默契,所以三人聯手效果定是遠遠大於分開時,麵對眼前的困難,他沒有絲毫的氣餒,反而興奮起來,他向後仰身,右腳飛彈,直踢皇甫崖的胸部,皇甫崖見勢危機,隻得揮劍砍楚天舒的右腿。楚天舒右手從懷裏掏出三枚銅錢,一次彈出,分擊三個方向,皇甫崖的下巴,皇甫嵩的眼睛,皇甫崑的小腹。這三枚銅錢,楚天舒用上了十成的內力,自信可以迫使對方設法對付。此刻,皇甫嵩劍距楚天舒僅有一尺多遠,他怎肯放棄進攻而回防一枚銅錢,他不做一人變化,擺明了就要硬吃這一銅錢也要刺中楚天舒。皇甫崖對楚天舒的銅錢頗為不屑,輕蔑道:“切!太小瞧我們了。”劍勢照舊,不給楚天舒喘息的機會。皇甫崑旋轉雙劍,把飛來的銅錢反打向楚天舒頭部。他突然感覺到寶劍的冰冷之氣直逼自己的脊髓,皇甫崖的劍最先追到。楚天舒急忙伸手抓住銅錢,然後收腿縮身,雙足輕點,從皇甫嵩的左肩旁像一陣風一樣飛出。三兄弟見楚天舒已經逃出合圍,皇甫嵩才伸手拍掉了還在自己胸前銅錢;皇甫崖則張嘴把打向自己的那枚銅錢咬住。第一回合不管是在招式還是在氣勢上皇甫氏三兄弟都完勝楚天舒,也讓在場的冷無妨、賈壽亭、季文生吃驚不已,更讓俞藍感覺到少有的緊張不安。楚天舒輕飄飄的落地,就把剛才的銅錢一指彈出,哐的一聲,打在皇甫崑的寶劍,反彈擊向了皇甫崖的寶劍上,又反彈擊到了皇甫嵩的寶劍上,這一招迅雷不及掩耳,力道極強,劍音作響,震得皇甫三兄弟虎口發痛。冷無妨也暗中佩服地道:“這才是真正的楚天舒,從沒有固定格式的招式,隨場應敵,變化多端,讓你永遠猜不出他的下一招會在哪兒,皇甫氏,該醒醒了,第一回合已經過去了。”皇甫嵩此刻才如夢方醒,抬起寶劍“嚓”的一聲,把那枚還在飛舞的銅錢砍成兩半。皇甫崖吐出口中的銅錢,笑道:“想不到聞名天下的小劍魔,也不過就這幾手三腳貓的功夫,看不出大家風範呐?”剛才的第一回合就像是一個熱身,現在皇甫兄弟的氣勢似乎已經全部起來了,氣氛也變得極為冷峻嚴酷,他們率先向楚天舒發動了攻擊。
雙方纏鬥十幾招下來,楚天舒才發現磨背人雖然高大肥胖,身法卻極為靈活,手中的雙劍如盾似斧,時而阻擋,時而削砍,被他操縱自如,威力無比,他吼聲如雷,震懾敵人之五髒六腑經脈。皇甫崖雖然身材瘦削,但身輕靈動,劍法變化多端,利劍到來之時宛若一根羽毛輕輕飄落,一旦接觸到物體又會有千鈞之力。皇甫嵩劍法如同大海中的鯊魚,神出鬼沒,迅猛無比,削、刺、砍、挑招招勢大力沉,絕不惜力。楚天舒與之戰至三十餘招,不但占不到任何便宜,反是對方三人配合默契,時而集中擊其一點,時而分兵各擊一處,你攻他們中一人,另外兩人就會立刻前來救援,或是他們之中一人主攻,其他二人在為牽製,攻防變換自如。楚天舒已經感到單靠平時善用的一陽指、縛龍手、乾星掌應付已經要吃虧了。
這時候,俞藍高聲喊道:“楚大哥!用劍啊!”這一句總算是話點醒了楚天舒。他退躍到草樓旁撿起一節殘段的欄杆,以之為劍,一連擋開皇甫三兄弟攻來幾招。皇甫嵩笑道:“楚天舒,你終於肯用劍了!”三人似是期盼已久了,劍勢變得更加凶猛了。楚天舒手握欄杆的一端,橫拆豎擊,卻顯得很遲鈍。
季文生疑惑道:“楚天舒的劍法好像……”冷無妨道:“好象沒有傳說中的那樣邪乎吧?哼!一個劍客兩年不用劍,就算天賦再高也會沒落,我看他已不配為小劍魔了!”
皇甫三兄弟的氣焰更勝,招招勢勢都是昆侖派的絕招,昆侖劍法以混元氣功為基礎,即便是普通的一招,也是武林之上的絕對上乘劍法,威力十分巨大。閬風巔劍在昆侖劍中以猛烈雷厲著稱,三人突然同時使用此招,楚天舒揮劍阻擋,欄杆就被四劍截為五段。俞藍嚇了一跳,擔心地叫了一聲,後又急忙捂住嘴巴,不敢打攪楚天舒。楚天舒很快撿起另一根欄杆,倏忽一連刺出三棍,把跟進的皇甫三兄弟逼退。看到這一劍,季文生又道:“不,也許楚天舒會是一個例外,他正在尋找用劍的感覺和對劍的默契,像他這樣的人也會對劍感到陌生,真是令人奇怪!”冷無妨最不願意看到這樣,道:“我看他未必!”楚天舒和皇甫三兄弟再戰二十招,賈壽亭站在一邊情不自禁地道:“楚天舒現在的劍法比剛才已經精進好多了!無法無章,隱約飄忽,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迅若鬼魅,力若狂魔,他已經找到了感覺了啊!”冷無妨惡狠狠的瞪著賈壽亭,而賈壽亭則則旁若無人的盯著楚天舒的劍招看,眼中放出讚賞的目光,楚天舒一招比一招強,漸漸壓製住皇甫三兄弟了,這雖然是冷無妨最不願一看到的,但現在他也顧不得了,雙眼盯住了楚天舒手中的劍,似乎他的劍法之中總有無窮的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