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裏外的麒麟山腳。
一處農田旁。
穀雨挺著大肚子費力的蹲下身,抓了一把土在手中搓了搓,麵色凝重。
鄭險峰扶住她,不讚同的說道:“早說了,你想要什麼盡管和我說,做什麼自己還蹲下?”
穀雨對著這個緊張無比的男人笑了笑,說:“沒事。我就是見這塊地有些不對,想求證求證。”
這時,在地中央鏟草的一位麻衣短褐頭戴鬥笠的老農直起了腰,走了過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鄭險峰和穀雨,然後把煙袋往鋤頭上磕了磕,臉色發沉,問:“這位小婦人,你說老頭子這地有問題,哪裏有問題了?老頭子這地可是精心打理了十來年了,肥的很嘞!”
當著一個老農的麵指責他的地有問題,那就相當於拿刀捅了人家的心。穀雨失笑,問:“老伯,你這地是不是一年比一年土質發硬?”一伸手,指著相對地塊裏相對低窪的一處又問:“是不是那些地勢低的地方,土質更硬?不但板結,偶爾還犯白堿?”
老農聽了這話,明顯的一怔,問:“你怎麼知道的?”隨即麵色泛上幾許愁色,說:“按說這地離著河邊遠得多,平常也不澇,怎麼就泛了鹽堿呢?老頭子我愁得頭發都要白了。小婦人可是知道,說來聽聽。”
穀雨揉搓著手中已經板結的土坷垃,說:“老伯,我看你們用的是水車澆地,你這地挨著水渠還近便,想必澆水的時候沒少開渠吧?”
說起這個,老農麵帶自豪:“是咧。老頭子我當初運氣好,得了這麼一塊好地,離著水車近便,這幾年天旱,澆水當然要澆透了。”
恐怕不止澆透了。穀雨說:“大水漫灌,隻灌不排,以致地下水位上升,再加上天旱地表水蒸發太快,地下水裏的鹽分便隨著蒸發上升到了地表,鹽分就積累到了地麵。”
老農聽得有點兒懵,不過他聽明白了一點:“小婦人是說老頭子我澆水澆多了?天旱,莊稼總不能缺水吧,別人家也都是這麼澆地的呀,人家怎麼沒泛鹽堿?”
穀雨看了看四周,失笑,說:“別人家的地也有這種現象了,就是沒老伯您這地的情況嚴重。您這地,再不改變灌溉方式,過兩年的情況會更嚴重。”
老頭子的臉有點白,說:“你這小婦人可別嚇唬人呀。你說說該怎麼辦吧?老頭子我聽聽有沒有道理。”
改善鹽堿地的辦法倒是有。若是條件允許,把上麵這一層鹽堿土給鏟走,換成肥土。當然,這工程有點兒大。
還有就是溝渠排水,降低地下水位。建立灌溉係統,減少地表蒸發等等,不過,這些顯然在這個條件下不適用。
穀雨想了想,說:“下次灌溉的時候,適可而止,不可灌溉太過,最好采用定點的滴灌或者專壟灌溉。另外,灌溉之後要及時翻耕。多多施肥,施肥後深耕,把表麵的鹽堿和肥料多混合。老伯這地情況還不是太嚴重,想來堅持個兩三年就能救回來。”
“真的?”老伯終於有了點兒喜色。
“真的!家中肥料若是不多的話,就去樹林子裏找那些腐爛的樹葉,秋天的時候灑在地裏,然後翻耕。”
有機肥料能增加土壤的腐殖質,有利於改良鹽堿土的通氣、透水和養料狀況,分解後產生的有機酸還能中和土壤的堿性。
這種辦法最簡單,也最容易操作。
“好好好,老頭子就聽小婦人的話,今天秋天多施肥。唉,心想著離著水車近便多給莊稼澆點水,哪成想竟然成了這樣。以後呀,這貪心可不能有了。我得把這話告訴我們老夥計。讓大家都明白明白,千萬別和我頭子似的費力不討好。”
老農一番感慨之後,又問,“看著兩位麵生的很,想必不是麒麟山人吧?”
“不是。我們是雲遊路過。”鄭險峰看著穀雨悄悄扶了扶後腰,急忙打住了老伯的熱情,對穀雨說,“咱們回去吧,出來的時間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