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國際主義?民族主義?(3 / 3)

吳仁敏捏了捏鼻梁,苦笑著說道:“我想您是知道的,在此之前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建築工程師。所以我隻能用最簡單,也最為嚴謹的方式來理解民主。”

“有資本主義民主,有**民主。”毛頓時來了興趣,哈哈大笑著說道:“我還從未聽說過工程師的民主,還請吳先生暢所欲言,讓我們也見識見識嘛。”

周e來點了點頭,也微笑著附和道:“吳先生,這裏可沒有談判桌,有什麼見解就說出來,大家一起分析分析嗎。”

盡管談判已經結束,但過程並不順利。想到在整個談判期間毛始終都沒有露麵,吳仁敏便下定決心在這個場合放幾炮,必須出自己的聲音,讓**回到平等的位置上與琉台南對話。

“那我就鬥膽了”吳仁敏捋了捋思路,侃侃而談道:“先,根據貴黨的理論,民主是具有階級性的。認為世界上沒有抽象的民主,隻有具體的民主。或者是資產階級民主,或者是無產階級民主。無產階級民主是在否定資產階級民主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新型民主,比資產階級民主要民主百萬倍。

此論以民主的階級性否定了資產階級民主,為無產階級民主的進步性、合理性提供了神聖的理論依據。”

毛深吸了一口香煙,若無其事的說道:“那吳先生是怎麼認為的呢?”

“毛先生,在我看來民主即是人民的權力,不可能是資產階級的,也不可能是無產階級的。因為資產階級也好,無產階級也好,隻是人民的一部分,而且遠非是一大部分。資產階級民主即使打了折扣的,它畢竟仍然是民主。”

吳仁敏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民主就是民主,不但沒有資產階級民主和無產階級民主之分,更沒有你們所說的舊民主和新民主之分。”

“吳先生,您代表的是幾千萬資產階級,而我們卻一個無產階級政黨。大家所站的立場不同,看問題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了。”這個話題太大了,就算用三天三夜的時間來討論,也討論不出個結果。見其他客人都圍了過來,周e來連忙打起了圓場。

吳仁敏哪能放過這個機會,便趁熱打鐵的說道:“周先生,可據我所知,你們的成員絕大部分都是由農民和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組成,由此可見貴黨並不是一個真正意思上的無產階級政黨,為什麼非得要把那一套並不符合邏輯的理論,強加到自己頭上來呢?”

正如吳仁敏所說的那樣,**現在正陷入到這麼一個尷尬的境地。南斯拉夫和蘇聯鬧翻後,與美國和英國建立起較為密切的外交關係,蘇聯就把南斯拉夫開除出**情報局,把他踢出社會主義陣營。

蘇聯總結原因,明確認為南斯拉夫不是一個真正的**,帶有很強的農民色彩。而從4o年代蘇聯就現中國一個問題,**基本上農民化了。早在194o年周e來去莫斯科時,共產國際領導人就問:“你們的黨員和整個組織基本上農民化了,怎麼保證你們的無產階級性質?”

周e來說:“我們靠黨內思想來解決,毛Z東有一套辦法。”這個對馬克思主義理論來講是說不通的,蘇聯認為思想再怎麼改造,最終你的物質、社會經曆、教育都決定了不可能真正徹底的變成一個無產階級。**長期在農村生活,到去年底才陸續進城。實際上長期跟工人隔絕,黨內的成份絕大部分是農民,還有一部分小資產級知識分子。

這就意味著很難得到蘇聯的信任,甚至新政權成立後都不一定能順利進入社會主義陣營。畢竟在這個時代,忠於無產階級國際主義,就是忠實於蘇聯和斯大林的代名詞。

蘇聯將鐵托認定為民族主義者、孟什維克和反蘇分子,宣布將南斯拉夫**開除出情報局後。東歐各國紛紛跟上,齊聲譴責南斯拉夫和鐵托,也紛紛挖出本國領導集團中的“鐵托分子”,大多都被推上了斷頭台,個別“鐵托分子”如波共的哥穆爾卡則被打入黑牢。

遠在東方的**,雖沒有跟著莫斯科的指揮棒在**黨內大挖“鐵托分子”,但也對斯大林作出了回應。比如劉s奇在《人民日報》表《論國際主義與民族主義》一文,表示完全同意**工人黨情報局對南斯拉夫的譴責。劉s奇甚至重申,**忠於無產階級國際主義,擁護斯大林領導的蘇共和偉大的蘇聯。

劉s奇的那番話並非隻是一種作給斯大林看的政治性的表態,而是實實在在見諸於具體的行動。新h社派往考察東歐各“新民主主義國家”的記者,本來正準備從布拉格前往貝爾格萊德采訪,在情報局決定頒布後,馬上取消了訪問計劃。

在駐旅大的蘇聯軍政當局的強烈要求下,**在東北的領導機關將**旅大地委第二書記兼關東行政公署副主席劉順元、旅大總工會主席唐韻等幾位領導幹部調離出旅大,公開的罪名雖然沒有正式宣布,但彼等犯了“反蘇”錯誤,則是大家心照不宣的。

這些行動初看起來很有些費解,**並非**工人黨情報局成員,也與南共素無來往,談不上對鐵托有什麼深仇大恨;毛甚至還從不同渠道對鐵托領導的南共**略知一二,“鐵托是靠自己的武裝打下南斯拉夫的”,這就是當時毛對鐵托與南共的基本判斷。

毛雖然對斯大林與鐵托衝突的內情不甚清楚,但他對鐵托領導的南共抱有同情。既如此,劉s奇又為何急於在蘇南衝突中匆忙表態?**又為何不聲不響地將被蘇聯人指稱為“反蘇分子”的自己的幹部調離出原有的工作崗位?

劉s奇的文章當然代表毛。當時毛向斯大林作出這番舉動,就是要向莫斯科傳遞一個明確的信息:**忠實於無產階級國際主義,**堅決與民族主義劃清界限。

這才是吳仁敏最關心的問題在聯想公司的**問題專家們看來,毛這番舉動是符合現實政治邏輯的,卻與其思想邏輯並不一致。

因為就在這前幾年,毛在延安領導開展了一場以肅清斯大林在**代理人為目標的思想和組織重建的工程。在那幾年,毛並不那麼在乎斯大林,也不看其眼色,硬是在全黨刷清了積存多年的蘇聯崇拜情結,並把黨內的“國際主義”代表人物趕下了台。

新政權成立在即,吳仁敏怎麼也不想看到中國成為蘇聯的衛星國。畢竟那麼一來,國際主義出民族感情的**,在蘇聯的支持下很可能使用武力手段收複台灣,甚至跨境追擊尚在國內的“南進”大軍。

毛意識這是海外華人對**是否遵守之前在民族主義基礎上合作的最後一次試探,便斬釘截鐵的說道:“吳先生,**、**,永遠是中國的**。”

吳仁敏點了點頭,再次伸出左手,並凝重的說道:“毛先生,如果連那個最基本的基礎都沒了,那真不知道今後該處理貴我雙方之間的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