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ce回國之後,不僅是沒人做飯了,還有很多方麵都覺得不方便。他來美國這段時間,好像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有問題就去問她,有困難就去找她,有煩惱就去向她傾訴,有喜訊就去跟她分享。現在她突然不在身邊了,還真是不習慣。
她剛回去的時候,還和他通過幾次電話,到中國了,把商小小平安送到家了,出發去四川了,她都打了電話過來。但後來就沒音信了,他沒有她那邊的電話,沒法打給她。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越來越擔心,聽說地震災區經常會有餘震,還有瘟疫什麼的,又聽說災區正好是核工業基地,有些地方被核汙染了,不知道她會不會遇上危險?
他到處尋找聯係她的方法,但也沒什麼路子,隻有去問老楊。老楊手裏有個Grace的號碼,但那還是她去年給老楊的,好像是充值的電話卡,已經打不通了。老楊的老婆也沒Grace的電話號碼,因為那時剛到中國,還沒開通手機,Grace拿了商小小父母家的號碼,說會跟她聯係,但一直沒聯係。
他急得要命,還不敢在雲珠麵前流露出來,怕她誤會。
有一天,是個周末,他和雲珠還在睡懶覺,電話鈴響了。他以為是Grace,翻身就去拿電話,但雲珠近水樓台先得月,已經拿到了。
他不好跟雲珠搶電話,隻好閉著眼睛聽,看Grace跟雲珠講完之後會不會跟他講幾句,但結果發現不是Grace打來的,更不是找他的,是找雲珠的,談的是國內舞蹈班的事。
雲珠打完電話,半天沒吭聲,他小心地問:“誰呀?”
“趙雲。”
“我怎麼聽見是——國內舞蹈班的事?”
“是國內舞蹈班的事,總工會把我媽開課的房子收回去了。”
“她怎麼知道?”
“她怎麼不知道呢?她媽告訴她的——”
“但是你媽——我是說晏阿姨——怎麼沒跟你說起這事呢?”
“我媽肯定是怕我擔心,所以瞞著我。”
他能體會當媽的一片苦心,他父母也是報喜不報憂,家裏出什麼事都不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他的。
雲珠焦急地說:“舞蹈班沒有了教室就辦不成了,工商局已經給我媽發了通知,給了半個月時間,如果找不到新的地方,就吊銷執照了。”
“那怎麼辦?”
“我媽她們正在到處找地方,但這麼短時間,到哪裏去找地方?”
他想起她媽開車不那麼老練,便叮囑說:“這種時刻,她們肯定都很著急,一定要囑咐——晏阿姨開車小心——”
“謝謝你提醒,我來給崔阿姨打個電話,讓她這段時間代勞一下。”
雲珠說著就給崔阿姨打電話,聽得出來,那頭也很著急。
雲珠很大將風度地安慰說:“崔阿姨,你別著急,我馬上去找路子,看能不能讓總工會改變主意,同時你們也抓緊時間找教室。我媽開車不行,這段時間,就靠您了。”
不知道那邊回答了什麼,就聽雲珠說:“當然是開我家的車,我家車小,省油一些。”
又過了一會,雲珠叮囑說:“您別對我媽說我知道這事,她不想讓我著急,我就裝作不知道的,等這事過去了再告訴她。”
給崔阿姨打完電話,雲珠沉吟說:“這事太奇怪了,合約期還沒滿,總工會怎麼就要收回練功房呢?”
“也許想派別的用場?”
“但那也不能連合約都不遵守了吧?”
“合約上有沒有寫明——對違約的懲罰措施?”
“寫是寫了,但主要是懲罰我媽那一方的,如果中途退租,要罰很重的款。至於總工會那方,倒沒什麼很重的懲罰,就是賠幾百塊錢而已。”
“合約怎麼可以這麼定?太不合理了!”
雲珠有點不耐煩地說:“簽約的時候,誰會料到發生這種事的呢?”
“是不是有人出更高的租金?”
“誰出更高的租金啊?那破房子,除了跳舞,還能用來幹什麼呀?”
“那是不是有別的舞蹈班在挖牆腳?”
“沒誰挖牆腳,我已經問過了,總工會的房子還空在那裏。”
“那是怎麼回事?”
“肯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