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1937年七月七日,每一個中國人永遠銘記的日子。

在這一天,日本傾全國之軍事力量,開始了蓄謀已久的全麵侵華戰爭。

在這一天,日本法西斯悍然發動“七七事變”,率先在東方點燃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火。

在這一天,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沉睡百年的東方雄獅終於被劇痛驚醒,發出震驚世界的怒吼。

盧溝橋事變後,上海一片嘩然。法租界,公共租界,華界,三教九流,社會各個階層,不同身份的人們紛紛在大街小巷奔走相告,控訴日軍血跡斑斑的侵略罪行,號召全國人民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空氣中緊張的氣息一觸即發。

伊集院明知道一場浩劫在所難免,他身份特殊,以前孤身一人,生死由命他不在乎。可是現在,他有嬌弱的妻子和剛滿月的孩子需要照顧,不能讓她們跟著涉險。於是想到去美國暫居,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當時停駐在上海的伊集院隆史得知此事後,並沒有橫加阻攔。大約知道這個兒子脾氣倔強,強留反而不得其法。囑咐他一路小心,然後吩咐近藤為他們一家三口辦好了出關手續。

短短幾天,行李打包,傭人也給足了兩個月的工資做遣散費,一切都準備妥當。可就在臨出發的前一天,暖暖突然病倒了。

醫生檢查後,說是重感冒,需要好好臥床休息幾天。伊集院明雖然心急如焚,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去美國的事情隻好暫且擱置下來。

靜寂的夜晚……

墨羽孤身一人行走在閘北區闃無人聲的街道上,偶爾看到衣衫襤褸的乞丐睡在避風的牆角下。他看看四下無人,身影一閃,拐進了一個暗黑的小巷。然後七折八拐,終於在小巷深處一個破舊的小院前站定,又向巷子兩頭看了看,確定無人跟蹤後,才伸手在木門上敲出暗語。

不一會兒,門開了…

“什麼?暴露了?”墨羽吃驚地看著接頭的同伴,一個皮膚黝黑的壯年漢子。

“是的,我們這次運送的藥品在吳淞鐵路被日本人扣住了,負責押運的同誌已經全部犧牲。現在情況危急。你必須立刻離開上海!”

“那我的朋友……”

“我很抱歉……”

墨羽轉身就跑,男人一把扣住了他,“你現在回去,也是白白送死。不值得……”

“放手!他們是我的朋友,因為我才卷進這件事裏來,我要回去救他們,我不能像個懦夫一樣一個人逃走!”

男人揮手就是一拳:“你清醒一點!這是戰爭,是革命,總會有人流血犧牲。隻不過,這次犧牲的剛好是你的朋友!”

倒在地上的墨羽嘴角流著血,可怕的變故猶如五雷轟頂,令他渾身抽搐似的戰栗著。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堅硬如鐵的拳頭泄憤似的捶著冰冷地麵。

可是,這有什麼用?在這恢弘的大時代裏,個人的力量渺小到絕望的地步。

他在心裏默默念著:暖暖,明……

暖暖縮在被子裏咳嗽著,白皙的小臉燒得像煮熟的蝦子,吃藥打針好幾天,病不見好,反而越來越重。漸漸開始嘔吐不止,不過兩天,人就瘦得脫了形。

伊集院明緊緊握著她的手,一張臉白得像紙,女兒在搖籃裏哭得厲害,他也恍若未聞。還是一直照顧暖暖的阿婆,回來看他們的時候發現了,給孩子喂了些奶粉,才止住了她的嚎啕大哭。

多特醫生來看暖暖,覺得她的情形似乎不太正常,後期症狀有點像霍亂,建議到醫院做個詳細檢查。伊集院明知道暖暖怕去醫院,可是現在,實在是顧不得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