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芳被他最後一句話,刺得渾身發抖!她再也忍不住了,不顧腳下坎坷不平,一路狂奔起來。
她一口氣跑到無人的角落裏,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倒在地上,不顧形象地大哭起來。
沒了愛情的張衛,心比瀾滄江的雪水還要冷!此刻梅芳的心就像被遇到千年寒冰一般,全是冰涼!
她兩眼無神地看著石板路外奔騰而去的瀾滄江,腦袋裏張衛的話在一遍一遍轟炸式地回放。梅芳感覺自己所有的對愛情的夢想,對生活的期望全都被張衛撕得粉碎。
生有何歡,死有何懼?
她爬起來,快速地跑上街又跑上大橋,毫不眷戀地翻過齊胸高的欄杆,一縱身跳下了橋。
她的身子快速地朝著河麵墜去,在**的時候,她隱約聽到驚呼:“有人跳河了”。但她沒有抬頭,眼睛隻盯著澄碧如玉的江麵。
寒冷的江風刮著她的臉,刀削一般,她隻覺得臉生疼。
江麵越來越近,那片碧綠也就在她眼前越放越大。她聞到江水冷冷的味道,飛濺的浪花沾上了她的臉——冰冷。
梅芳終於閉上了眼,一頭撞進了水裏。
她聽得“撲通”一聲巨響,浪花被她激起很高,又一下將她拍入了江底,卷著她朝著下遊急流而去。梅芳的口裏,鼻子裏、耳朵裏全是水,她被嗆了一下,水嘩嘩地灌進了她的肚子。
刺骨的江水從她的脖頸、手腕處快速地滲進了她的全身。冰寒的感覺從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裏蔓延開來,又被無限地放大,梅芳彷佛處在冰窖一樣!
她不知何時被水底的浪衝上了水麵,但是進了水的羽絨服很快又拽著她往水底沉去,梅芳連本能的掙紮的念頭都沒起過,她的四肢、臉早就被凍得麻木了,她隻是隨著水流忽沉忽現。
隻幾分鍾的時間,她就被水衝到了這個小鎮的下遊。昏昏沉沉的梅芳,迷茫地看了一眼這個曾經給了她歡樂,又帶給她無限痛苦的城市,它正在她的身後快速地消失。
片刻之前還將她傷得體無完膚的話,此時隨著她意識的模糊,漸漸飄離了她的腦海。
梅芳的眼睛裏隻有水,河水混著淚水。她的耳裏隻有水流的轟鳴聲。
她隨著水滾著,身子越來越冷,她凍得連打顫的力氣都沒了,牙齒不停地磕著。
梅芳漸漸地失了感覺,隻覺得靈魂飄起來了,她冷得倦得想睡,也就順著自己的心願閉上了沉重的眼睛。
梅芳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她的心裏沒有半分畏懼,反而充滿了歡喜地期待著這死的一刻。
這一切終於結束了,她再也不用這般地煎熬自己了。
梅芳心裏想著:“張衛,就讓我們死生不複相見吧!”
在她陷入永久的昏睡前,她的耳朵裏隱約傳來了深情的呼喚“梅拉”,梅芳費力地撐開了眼,她隱約看到藍得如海的天幕上,三張藏族漢子的臉異常清晰地笑米米地俯看著她。
這樣溫暖的笑容,真好看!
梅拉也艱難地扯了一下她凍僵了的臉,笑了笑。
不久,她終於沒有了一點動靜。隻是隨著水波一起一伏地往下遊而去,她的被白色羽絨服裹著的瘦小的身子隱入了周圍的浮冰裏,隻有那隨水飄起來的散亂的烏黑的長發隱約標誌著她的位置。
她越飄越遠,終於到了某個位置,像被什麼絆住了一樣,快速地從江麵消失了。
橋上看著她落水的人驚慌地打了110,也有人沿著那濱河的道一路往下追。但是等到警察趕來的時候,瀾滄江已經恢複得如平日一樣,江麵哪裏還有梅芳的蹤跡呢?
圍觀的人們驚歎著、議論著四散開去了!不遠的橋頭,是臉白得嚇人的抖著趴在橋欄上的張衛!
在這個巴掌大的小鎮上,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遍整個小鎮,何況是大冬天有人跳河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
張衛生生地逼死了自己的老婆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他被傳進了派出所,幾天之後又被放了出來!梅芳是自己跳河的,他又能被判什麼罪呢!
隻是那些曾經與他稱兄道弟的朋友全都一下子與他拉開了距離,那些認識他的女人看到他,全是一臉鄙棄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