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男的話劇首演當天差人把貴賓票送到了家裏,王勤拿過票之後扔在茶幾上,對著李思揚不滿地嘟囔:“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說帶倆孩子多出去轉轉,今天吃飯吧,明天看戲吧,有你這樣當媽的?”
“哼,”李思揚拿起票,“人家送來的可是六張,是請咱們全家去看的。”
“我可沒那功夫,我得上班兒。”
“你這個破班兒上的什麼勁呀!掙得少不說,還累得賊死!”老大恨恨的。
“那有什麼辦法,誰讓咱爹媽不爭氣,一輩子沒當上大官兒。”李春天乜斜著王勤。
“嘿,你這孩子!自己不爭氣倒怪上你爹媽了,你怎麼不看看老大,一個爹媽養出的孩子,人家怎麼一點沒讓我跟你爸爸操心!”她狠狠剜了**一眼,“我就納了悶兒了,一樣都是我生的孩子,你怎麼就這麼笨,這麼讓我不放心,我……我說出去都怕人家笑話,你都三十好幾了的人了,一出門兒我這心裏就不踏實,一出門兒我這心裏就不踏實,你說你什麼時候能讓我鬆口氣兒!**,我問你呢?我問你呢你聽見沒有!”
“我……”李春天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我生下來就這樣,不管我幹什麼你都不放心,那……那我有什麼辦法!”
“唉——”李老大忽然沮喪的倒在沙發上,“真是的,一樣都是你的孩子,您就天天把**掛在嘴邊兒上,在紐約待上一段,從早上張開眼就開始**這個、**那個……媽,您就真沒覺著你有點偏心眼兒?”
王勤像被電了一下,怔怔地看著麵前兩個女兒,突然之間她異常憤怒,大喊老伴兒的名字:“李永坤——李永坤——你給我出來——”等到李爸爸拖著兩個外孫一齊從臥室裏跑出來,王勤指著老大和**高聲控訴到:“你聽見沒有,老大說我偏心眼兒!”
李永坤送了一口氣,“嗨,我當什麼事兒呢,偏就偏,反正又沒偏給別人,都是自己孩子……”
“什麼都是自己孩子!都是白眼狼!”王勤越說越生氣,“老大不在家,**是天天嘟囔,也說我偏心眼兒,你說,這倆東西都覺著我偏心眼兒,你說,我偏哪兒去了?”
李思揚和李春天看著母親的表情,嗬嗬的笑了出來。
“樂!又什麼好樂的!”王勤瞪著她們,“我說什麼來著,你們姓李的就沒一個好東西!”
“姥姥,”愛瑞克說,“偏心眼兒是什麼意思?是傻嘛?”
家裏所有姓李的一齊大笑起來,“兒子,缺心眼兒才是傻呢!”李思揚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聽見沒有凱文,請你以後不要再缺心眼兒!”愛瑞克活學活用,把剛學的俚語用到凱文身上,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下。愛瑞克簡直就是李思揚的翻版。
凱文並不生氣,他跟著大人們一起哄笑,李春天對他有著天生的親近,看見他,總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晚上李家父母要帶著兩個外孫去參加一個老朋友的聚會,不能去看話劇了,李思揚頓時有些沮喪,“看來,隻能我自己去了。”她看著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出門去上班的**說到。
突然之間,李春天想到了劉青青,她那麼愛出風頭的人,無論目前同張一男的關係是好是壞,今天的首演是一定要去參加的,要是她們倆個狹路相逢……這假設一冒出來,李春天就忍不住戰栗。
“不就一場破話劇麼,”李春天扔下背包走到老大身邊,“你就不能不去看!你看爸媽帶著倆孩子吭哧吭哧出去你就放心啊?要我說,你趕緊跟他們一塊兒吃飯去得了……”
“我缺那口吃的呀!”不等**說完,李思揚就給了她一個白眼兒。
“不是,合著你就非得去是不是?”
“我去我的,你上你的班兒吧,管那麼多!”
“你……今天首演,去那麼多人,你又都不認識,你去的什麼勁呀!”
“不是還有張一男呢嘛!”
“不是……那張一男今天得多忙啊,再說了,人劉青青也得去不是嘛……”
“噢,噢,噢,我明白了,”李思揚笑起來,“你是怕我跟劉青青打起來,放心,你放一百個心,我肯定躲著她,就是她追著打我,我也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趕緊上你的班兒去吧,去吧,別擔心……”
李春天愣了一會兒,氣惱的把車鑰匙扔到沙發上,跺著腳嘟囔,“別擔心,別擔心,我能不擔心嘛!哎呀,豁出去了,班兒不上了,跟你去!”她說得咬牙切齒,抓起電話低聲下氣的央求小沈替她做版,總算讓人欣慰,沈光明沒有拒絕。
談一場戀愛,若是女的先變了心則很容易被原諒,因為人們總說“水性楊花”或是“人往高處走”,若是男的變了心,等著死吧,現代陳世美。如果把李思揚和張一男的從前和過去講給旁人聽,恐怕十個有九個都會感慨:多麼好的兩個人,即使分了手也不相互憎惡,多麼長情。放到以前,李春天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現在,她越來越覺得,李思揚和張一男隻不過是彼此平凡生活中的消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