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婧知道林默的心思。微微地轉過臉問:"你工作定了嗎?"
"沒有,天下之大卻無容我之地。"林默苦笑著,瞥了瞥蘇婧,眼睛裏藏滿了哀愁和滄桑。
"我可以幫你!"蘇婧說。
林默疑惑地看著她,接下來他們都是沉默,風越來越大,刮得嘩嘩作響,一場夏日的暴雨就要到了。蘇婧心裏仿佛看到了一點契機,一份希望。
風路過了,走了,帶來一場雨,肆意汪洋,滂沱而下。
離別總是有太多的淚水,否則就顯得不那麼圓滿。
謝嘉回她的南方小城了,帶著剪不斷的哀愁,輕輕地離開了這座生活了四年的城市,還有曾經愛過的男孩。她知道林默會過得舒心的,因為有蘇婧。沒有了自己,對林默沒什麼不同,從來聽過新人笑,有誰聽得舊人哭?男人就是喜新厭舊!
日子順理成章地流著,林默沒有費什麼周折就進了電視台,一個肥得流油的單位。
很快林默就聽到了謝嘉結婚的消息,是和一個同事,也是中學老師。知道消息那天晚上,林默不知喝了多少酒,倒在酒吧,後來被一個叫嶽曉音的女人帶回去的。
再後來,林默沉溺於煙和酒,似乎隻有這些才能讓他忘記一些痛苦。也是在一個酒醉的夜,他找到了蘇婧,告訴她:"我們結婚吧,我知道你一直喜歡我。"
林默感覺一切都像一場夢,夢裏他挽住了謝嘉的手,醒來卻是蘇婧。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結婚、上班、下班……單調地重複著生活。林默逐漸地深悟到活著的淒涼與無奈。
現實向左,愛情向右!
林默第二天醒來,陽光很刺眼。他發現蘇婧站在窗前抽煙,像自己一樣。一支、二支,臥室裏煙霧彌漫,空氣裏散發著渾濁的氣味。他不禁咳嗽起來。
蘇婧知道林默醒了,就走到床前,彈掉了煙灰,認真地說,"阿默,我們還是離婚吧!"林默看了看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是默許?
"是我對不起你!"林默沉痛地說。
香煙繼續在蘇婧顫抖的指間燃燒,煙在空中散落,化為烏有。
他們都知道這一天會到來的,隻是遲早的事情。
辦完離婚手續的那天,蘇婧對著林默寬容地笑了笑,然後轉過臉,潸然淚下。
林默很內疚地看著她,"是我對不起你,背叛了婚姻。我覺得我應該向你坦白一些事情。"
"不用了,我知道你心裏隻有謝嘉!"蘇婧強忍著抽搐,緩緩地說,"我哪點不如謝嘉?"
"不是謝嘉,是另一個人……"
蘇婧意外地看著林默,感覺很陌生。
林默和蘇婧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館,相對而坐。也許這是他們告別前的最後浪漫。
蘇婧無語地看著窗外。林默低頭攪和著咖啡,苦苦的味道四溢開來。林默覺得該是把自己的故事說出來的時候了。
我和一個叫嶽曉音的女人,已經兩年多了。那時我剛進電視台工作,同事們都知道我是因為你爸才能進來,一開始就有點排斥我,背地裏說我是吃軟飯的。
其實我性格也不適合做記者,我不喜歡說著自己都覺得沒有意義的話,不停地和陌生人打交道,讓我無所適從。同事間勾心鬥角,工作很壓抑,很不順心。
我逐漸愛上去泡吧,癲狂的音樂,迷離的燈光……人在裏麵可以無緣無故地哭和笑,可以喝得不醒人世,沒有人會覺得你不正常,不用帶著偽善的麵具。
嶽曉音就是在一次醉酒時候認識的。是得知謝嘉結婚的那天晚上,我喝多了,趴在桌上,淩晨,酒吧要打烊了,是她帶我去了她的住處。在那個市郊的別墅,迷糊中,我和她發生了一切。
天亮了,酒醒了,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知道她是一個富商的情婦。我問她為什麼不找個男人過正常的生活,她說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大學的時候她也有過,後來還不是因為一個局長的千金,毫無憐惜地棄她而去。她說現在的生活很好,不愁錢花,不愁酒喝……
她那些語言如針刺向我,看到她那樣子,我就想起了謝嘉。說話的眼神,像謝嘉一樣漂浮……
以後我就忍不住地多了幾份牽掛,好像贖罪般!
終於,富商發現她的私情,把她趕走,她也有了我的孩子……
聽到這的時候,蘇婧已經泣不成聲。
林默抱著頭,嗚嗚地哭著,喃喃地說:"是我對不住你!"
蘇婧抹掉落下淚,哽咽著,站起了,丟下一句:"這是孽緣,我們躲也躲不掉,希望你別再讓下個人絕望!"轉身,打了個踉蹌,走了。
外麵的城市,有風路過,灰塵很大,風什麼也沒帶走。
人就這樣一天天,一秒秒地從天上墜落,成了風中的一粒渺小灰塵,隨風路過,不留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