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澤湖湖畔,綠柳扶風,波光粼粼的碧綠水麵,映襯著湛藍的天,好像十六歲的夏天。
“我做夢都想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可以在夏天穿裙子,不用怕跌倒,不用怕受傷,可是爸爸告訴我,我是RH陰性B型血,所以一定不能讓自己受傷,因為流了血,真的沒有辦法補救回來,這是一種很稀有的血型,你知道嗎然,不要讓我流血,我會死掉的。”
柔弱的喬,十六歲的喬,愛著的是個氣質內斂的男生。他會聽她講話,無論多久多長,他都會微笑著傾聽。
喬覺得這世界上再也沒有然以外的人能夠懂她,因為她跟他說過那麼多那麼多話啊,真的比滿天的繁星還要多,她可不會再去跟另外一個人說那麼多話,說那麼多自己,那有多麻煩,她隻認定了然,然已經是她生命裏的一部分了。
宋小喬站在湖中蜿蜒的白色石橋上,記憶的碎片像雪花一般向她襲來。
第一次看見那女孩的時候,她就想起了他。
隻是臉上帶著微笑,心裏還帶著恨吧,畢竟當年,是他負了她,深刻到讓她討厭所有寧姓的人。
現在她又這樣孤孤單單的等著那個人,就像當年一樣。
可是似乎已經感到那個人不會來似的。
……
“阿姨。”嬌嫩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是你。”宋小喬斜睨過去,寧筱欣款款走過來,頰上帶著蘋果紅樣的微笑。
“阿姨,我爸爸不會來了。”寧筱欣淡淡的,微笑著說:“因為他很愛我和媽媽,所以他不會再見你的。”
“是他告訴你這裏的嗎?”宋小喬犀利的目光在寧筱欣臉上凝視。
“是我自己知道的,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地方了。”
“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地方了?是他讓你知道的……”已經斷定了那人是不會來見她了,能夠從另一個途徑知道他的消息,也是好的。
“是因為,他一直都很愛阿姨,他以為阿姨不在人世了,所以……一直都把阿姨放在心裏一個角落裏,那樣愛著。”
“不在人世了,他以為我死了……”宋小喬的聲音踉蹌著,魂不守舍。
“所以才有了彩彩媽,才有了我。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樣的誤會,但是阿姨,一切真的回不去了,不是嗎?”
“回不去了?”宋小喬定定的看著麵前羸弱的女孩,她也很虛弱的好吧,她不想扮演強大的角色,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隻想做一個相夫教子的溫婉女人。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總是把她一個人丟下?
“為什麼回不去了?為什麼總是把我一個人丟在風裏?為什麼總是讓我等待,讓我一個人?以前在校園裏是,沒有人願意和穿褲裝的我在一起玩,我真的一點都不清高,我喜歡朋友啊,我真的喜歡朋友。可是他們總是丟下我。在醫院裏也是,沒有人記得我,連舒然都丟下我不管了,我咬著幹澀的嘴唇,覺得自己離死亡近在咫尺了。可是我不甘心啊,我恨讓我流血的人,我恨你父親,因為我愛他,所以我格外恨他……”仿佛回到了失落的歲月,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小小女孩,而是在質問一個弄丟了她幸福的小天使。
“你想他陪在你身邊,卻不是因為愛他,而是因為你愛自己,你想他陪著你,不過是想他愛你,讓你不再寂寞而已,哪怕是讓他為你擔心的要死……”
“住口!”宋小喬喝斥道,“我……我怎麼會像你說的那樣自私?我是愛……愛他的……所以想和他相濡以沫,想和她分享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瀕臨死亡的經驗……”
“愛一個人,就是不想讓那個人因你而傷心為難,不想讓他分擔你的負擔,隻想把幸福給他,要讓那個人感覺到幸福,因為是自己所愛的人,所以無論如何都希望他能幸福,即使是讓自己受傷害,也會那樣做,因為這樣的感情,一旦錯過了,就沒有了。”寧筱欣淡淡的說,琥珀色的眼睛琉璃美好。
“是嗎?”宋小喬的目光突然變得十分犀利,沉靜的問道:“那麼你愛彥希嗎?”
“我……”寧筱欣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我想和他在一起……”
宋小喬盯著垂下眼瞼的女孩,冷笑道:“你不會如願的,我會讓你嚐到錯過了,是何滋味……”
嫵媚的微笑出現在宋小喬的臉上,對麵女孩瞬間在風中淩亂,她安靜的、憂鬱的看過去,一直看到宋小喬的身後,那個優雅的尊貴的如同王族的男人。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難過的,因為我會和你一起。”明彥希從宋小喬身邊越過,一直站到寧筱欣麵前,定定的看著她,眼睛裏盛滿了熾烈的愛火。
“彥希哥……”寧筱欣精靈的眸子瞬時亮晶晶的。
“不是在千尋的時候,我允許你叫我大叔,叫我彥彥,叫我希希,叫我任何你能想到的稱呼,隻要是你想到的,我都喜歡,隻要是你喜歡的,我都喜歡,但是,請你不要再這樣離開好嗎?”
最末一句,明彥希已似在哀求一般說著。
“彥彥……”寧筱欣投進明彥希的懷裏,一滴眼淚不經意的蹭在他雪白的襯衫上。
“一切,才隻剛剛開始呢……”宋小喬喃喃著,落魄地離開。
她沒有辦法在這裏繼續下去,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傷心地。
隻要離開這裏,她又是叱吒風雲的女人,她的柔軟都埋葬在這兒,離開這裏,她又是強大華麗的女王,她自然有手段拆散他們這樣不堪一擊的小兒女。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原諒我……”眼淚稀裏嘩啦的流了滿臉。
明彥希訝異的看著懷裏的小兒,輕輕地捧著她的肩膀。
“你不需要道歉的,因為我愛你。”
“不,是小喬阿姨,我對不起她,我故意那麼說的,其實爸爸也許一直愛的都是她,從來不是我和彩彩媽,我故意……不讓他們見麵,故意把爸爸留給彩彩媽,我真的好壞呢……”
……
明彥希一顆心揪了起來。
那丫頭竟然搞黑了天氣警報,直到機場方麵終於排除了奇怪的天氣預警,飛機重新飛上藍天,他老媽去幽會舊情人的飛機也就此晚了幾個鍾頭。
一方麵想笑,她的天賦還真不是蓋的,絕對夠得上黑客中的佼佼者。
另一方麵,使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柔軟,他對她的憐惜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
怎麼可以……讓她的記憶那麼不幸福呢,他好想給她幸福。
他要把她全部的幸福都給補回來。
明彥希拿著兩隻聖代冰激淩,步出電梯間。
他把兩隻聖代交到一隻手上,拿出門卡開門。
“筱欣,看看我給你買什麼回來了,是你喜歡的巧克力聖代冰激淩哦,我決定陪著你一起吃,還不快起床……”
聲音甫落,明彥希已經走進寧筱欣的臥室。
她,居然不在。
“你在洗手間對不對?”僵硬的微笑,爬上他的臉。
洗手間裏沒有人,丫頭不在,她離開了。
她竟然離開了。
“你是去找我對不對?是我不好,出去買東西應該告訴你一聲的。”強擠出一絲微笑的臉,依然魅力四射。
他開始平靜的給公司打電話,恩雅說沒有看見寧筱欣去過公司。
他破例給阿川打了電話,問他知不知道寧筱欣去了哪裏。
阿川說,“少爺抱歉,我按照你的吩咐,你和寧小姐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都是遠距離進行保護的,你去買冰激淩的時候,我們的人跟著你,所以那段時間,不知道寧小姐是什麼時候離開,去了哪裏。”
即使是星辰花苑的監控錄像,也隻能看到她小小的身子,落寞地離開的背影。
明彥希滑坐在地板上,背靠著猩紅色的絲絨沙發,神情由落寞轉為氣憤。
“你這丫頭,已經成人了噯,難道除了彩彩媽的幸福,自己的幸福都不要守護的嗎?這樣,真的會讓人心疼死的。”
……
“那時候喬患了厭食症又患上了急性腸炎,整個人消瘦的不行,舒然和喬的關係本來分分合合,他們內裏的性格太相像了,都是外表柔弱實際剛強頑固的人,兩個人就像是刺蝟一樣,雖然是同類,可是卻總會因為彼此而受傷。喬一直為自己與眾不同的血型而抱憾,因為無法吃得下東西而不停的輸液,又是腸道潰瘍又是不吸收,身體的很多機能都出現嚴重警報,她甚至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