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同伴粲然一笑,無言地抬起了手,捧出一支晶瑩潔白的東西。
那並不是什麼蘑菇,而是一支九葉的靈芝,在黯淡的室內發出瑩白的光,靈氣逼人。
"真是奇怪,這是哪裏來的?是你坐的地方會長蘑菇,還是你身上會長蘑菇?"如平日一般,那隻白色的"蘑菇"一入口就化成了甘美的汁液。肚子立刻不餓了,她卻是忍不住滿懷的好奇,問那個自從出現以來就總是喜歡坐在那個角落裏的同伴。
這幾年來每隔一兩天,當她覺得饑餓的時候,嬰總能變出一隻蘑菇來。
也正是因為嬰,她被關了五年,卻不至於餓死。
嬰對著她微微一笑,獨眼裏閃出一種神秘的表情,忽然站了起來,往前跳了一步。
她隻有一條腿。
寬大的白色法衣垂落下來,罩住了她單薄的身子。嬰單足跳了一步,回過頭看著她,微笑,用目光邀請她,她便興高采烈地跟著跳了起來。
吃過了蘑菇,她陡然覺得身體又輕了幾分,跳動的時候分外靈活。跟隨著嬰的步伐,她不停的跳著,記著繁複的步法。
"十七樓!"在嬰停下腳步的刹那,她高興地大叫一聲,"我學會了!"
隨著她的歡呼,那些白骨紛紛委地,重新沉默地支離破碎。
嬰對她笑了笑,單腳跳回了那個角落,重新坐下。
"嬰,你總是坐在那裏。"她有些好奇地湊過去,把手貼在那一麵石壁上,"那天我餓得要昏過去了,在那裏胡言亂語,結果隱隱約約中,就看到你從這麵牆上浮了出來。"
頓了頓,她有些遲疑地按著那麵牆:"那一邊,是什麼呢?你從哪裏來?"
每一麵牆壁上都鑲嵌著一麵鏡子,她把頭湊過去,努力的看著。
然而,外麵隻是一片模糊的深藍,隱約看到有巨大的白石散落水底。
但就在這一刹那,整個密室忽然劇烈地震了一下!
那個震動是從上至下而來的,伴隨著低沉的轟隆聲,仿佛聖湖水域中落下了一個霹靂,驚得湖水中的惡靈紛紛遊走,驚得室內散落的白骨齊齊跳了一跳。
她詫然抬頭,忽然間眼睛被光刺痛,一瞬間近乎全盲。
密室開了!密室竟然再度開了!
她驚喜萬分,向著頭頂的白光伸出手去--終於、終於有人來放她出去了?祭司大人不生她的氣了,覺得可以放她出來了麼?那麼,她可以出去重新和扶南、縹碧他們在一起了?
她對著白光狂喜地伸出手,嘶啞地招呼著,然而,沒有人拉她出去。
那道白光隻是閃了一下,隨即消失。
有什麼東西被扔了下來,發出金屬刺耳的摩擦聲,轟隆隆的低響中,頭頂的密室之門隨即再度闔起,隔斷了一切。
她還停留在短暫見光導致的失明中,手無措地伸著,臉上狂喜的表情漸漸凝滯。
難道……關了五年不夠,還要再把她關下去麼?
她開始抽泣起來,淚水尚未流下,卻感覺有什麼東西正一滴一滴的落到她臉上,溫熱而濕潤--那是不是淚……是血!是誰?是誰的血滴落在她臉上?
她詫然抬頭。
幽暗的藍色水波中,垂落一條巨大的金索,金索上貫穿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