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利讓張林有種操控世界的虛渺膨脹感。
回到大王鄉,他感覺自己有些脫胎換骨,手上沾了人命後,待人做事的心態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整個人有點飄。
張主薄被挑斷了腳筋,羈押在巨羊山裏。鄭天壽對他進行了折磨後,從其嘴裏摳出了私藏金銀財寶的地點。
北宋大戶人家一般都設有明麵上的賬房,一般是由老爺、正室妻子、管家(都管)共同管理。而當老爺的則一般把明麵上的錢放在地窖中,暗地裏的錢則找隱秘地點藏著。
就比如張林自己,除去賬麵上的一兩千兩銀子支用,手裏還捏藏著三百兩的金子,藏金地點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連潘金蓮都不會去打聽的。
所以,當張主薄說藏金銀的地點在陽穀縣城南高廟王鄉裏的時候,張林第一個就不相信。
他對鄭天壽道:“這廝在高廟王鄉和壽張鎮上的關係網根深蒂固,把藏錢地點說在哪裏,就說明那裏應該有他或者廖縣尉的心腹眼線在。你們若是現身去拿錢,叫人捉了,便能順著線索查到我身上來。這廝心裏明白自己活不了命,臨死也想拉上幾個陪葬呢。”
鄭天壽被耍了一道,按著怒氣道:“小人再去審他!”
張林拉住他,笑道:“這廝家裏有老有小,一個兒子在縣學讀書,還有個兩三歲的小兒子。你就問他,還想不想要一家十三口的命,就拿這話明著嚇唬他,不信他不說實話。”
原本他是對張主薄的金銀沒什麼欲望的,但考慮到眼下手頭拮據,這廝搜刮的金銀都是不義之財,不拿白不拿。
張林沒有殺別人滿門老小的心思,純粹隻是用賊匪的行事作風去嚇唬張主薄,除非那廝是個鐵石心腸惜錢如命的人,否則定然不敢再隱瞞或欺騙。
鄭天壽怪異神色地點了點頭,躬身退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再次返回大王鄉裏,找到張林,道:“二爺,那廝果然經不住嚇唬,說金銀一部分藏在地窖裏,一部分藏在地板下的暗室裏呢。”
“有多少?”
“那廝也沒說出具體數目,隻說至少一萬多兩金銀,還有些名人的書畫字帖和古董玉玩器物,也是價值千金。他說讓二爺您親自去他麵前,發誓不殺他一家老小,才肯把暗室的具體地方說出來。”
張林起身,玩味地道:“也罷,我就去見他最後一麵,就當是提前送他上路。”
來到巨羊山裏,這裏已被臨時搭建起了一個柴房,四個人守著門。張主薄被綁在一根粗木上,神色萎靡,滿身被藤條抽打的傷痕,衣服破爛成碎條,東一片西一片地掛著。
見了張林進門,他艱難地抬頭看了一眼,死氣沉沉地道:“嗬,你來了。”
張林把旁人叫出門,單獨和他談話,冷聲道:“這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的麵,就當是給你提前送行了。當初從你想奪我布行,支使山賊衝我宅院,咱們之間就沒什麼情分可講了。你在東平府裏的關係,那個丁參軍我都打探的清清楚楚,所以,你應該知道別想留命活下去。”
“至於你藏的那點金子銀子,說實話,不值得稀罕,我有的是辦法賺錢。這些金銀,就當是辛苦費,以及保你一家老小的買命錢。你殺我孩兒,我本該讓你絕子絕孫,奈何我這人心軟,這次就放過你家裏不相幹的人。否則,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聽他發了毒誓,張主薄嗬嗬嗬一陣笑,連著一陣劇烈咳嗽,虛弱地道:“說這麼多作甚,隻怨我當初一時手軟,沒把你殺了才遭此橫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