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宅內院的一件房中,張林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自顧自地喝茶無聊。
一個人過中年的儒雅老叟正坐在凳子上,專心致誌地翻看桌麵上堆成一堆的書畫字帖,不住地發出驚奇讚歎,嘴裏呢喃有詞。
一副長約一米,寬幅三四十公分的畫卷被老叟一寸寸的展開。其上花卉鮮豔欲滴,綻放盛開,杜鵑立在枝頭,宛若啼鳴歡悅,活靈活現。
整幅畫鳥蟲花草融洽相處,看得人賞心悅目,怡然其中。
“以墨筆為之,殊草草,略施丹粉而已,神氣迥出,別有生動之意。古人誠不欺我啊,老朽今生能目睹徐熙的《玉堂富貴圖》,著實沒有白活。”
看這人為畫癡狂的模樣,張林倒是沒有多大感覺,最多是覺得畫畫的好罷了,笑道:“先生以為,那這幅是真跡?”
老頭顫抖著胡子,目光移不開畫卷:“真跡無疑!”
“能值多少錢?”
聽到這話,老頭頓時轉過臉來,敢怒不敢言地抱怨道:“此乃徐熙大畫家所作,他留存於世的真跡可不多,豈能用白黃俗物去比較?”
張林對什麼藝術不藝術的不感興趣,隻關心錢,依舊笑臉問道:“我請先生來驗寶,賞畫是一方麵,可先生也得按照規矩辦事不是?你說書畫不能用錢去衡量,那你自己不也是開了個古玩字畫店?”
老頭被說的啞口無言,喏喏地道:“那不一樣,那不一樣。唉罷了罷了,這幅畫看是賣給誰了。若是賣給不懂欣賞的粗人,三五百貫錢是值的。若是賣給懂它的伯樂,三五千貫錢也能值的。”
張林微微點頭,又問道:“那徐熙這幅《石榴圖》呢?”
“比《玉堂富貴圖》差不多的價值,還是要看買家是什麼品位。”
“那這三幅蔡太師的字帖,《唐玄宗鶺鴒頌題跋》《唐明皇雞翎頌跋》《十八學士圖跋》
又值得多少錢?”
“這……老朽不敢妄言。但按照市值,也值得五六百貫錢!”
張林奇道:“徐熙已經死了,他的字畫難道不比蔡太師的值錢?”
老頭笑道:“話不能這樣說,徐熙畢竟沒有蔡太師出名,更何況太師他老人家現在還健在呢。若是有人拿著他的字帖去辦事求人,比之千金送禮還要有用。這就叫‘當朝顯貴’!”
張林默默地點了點頭,伸手把桌麵上蔡京的三幅字帖收起來,裝進一個木匣子了。這三幅字帖他暫且保存著,將來說不定有大用。
這姓李的老頭是莘縣裏一個開書畫古玩店的,小門小戶,生意也是冷冷清清。從前在縣學裏教了一陣子書,後來實在窮困潦倒了才下海經商,隻是心中那副讀書人的體麵感還不曾丟棄。
張林有心抬舉他,便道:“李先生的書畫古玩店生意如何?”
“老朽不善鑽營,湊合糊口罷了。”
“你覺得我這大王鄉又如何?”
“百廢待興,蒸蒸日上,保正倒是有治下的好本事。”
張林起身,推開窗戶,遠處訓練場中閑漢們操練嘶吼喊口號的聲音稀稀落落地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