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廷玉乃是祝家莊的槍棒教頭,是病尉遲孫立的師兄,武藝高強,人言誇他有萬夫不當之勇。
他在祝家莊裏這兩三年裏雖著重用,但畢竟隻是個小小教頭,他自忖武藝本領在這莊處實屬被埋沒,卻又無甚關係背景,去往別處還不是一樣給人當個教頭?
此番梁山賊夥來打,卻是一個大好機會送上門來,若他能出一番風頭,活捉一幹賊頭領,傳到朝廷有心人耳中,豈不是大功一件?
到時候,他才或有機會從這小小莊子裏鯉魚躍龍門般地跳出去,光耀門楣,盡展一身本事。
他整理下思緒,緩聲道:“獨龍崗地勢險要,崗前路途曲折,大路盡是坑洞,小路亦是陷阱,不得人引領,卻是要教他們吃個虧。此其一。”
“其二,崗前隻有一片空蕩土地留給他們安營紮寨,倘若他們攻入林子,必然要留人看守後方糧草器械。若是咱們單調一支兵馬裝作佯攻,教他們進不敢進,退不敢退,首尾相顧不得,卻是退敵之計。此其二。”
“其三,若留一支佯攻之兵,秘而不發,藏而不顯,變作奇兵。我等先依照第二條計策讓他首尾難顧,你道宋江會如何?”
祝龍撫須道:“要麼退兵,要麼把其餘糧草器械換個地方駐紮”
說著,他恍然大悟般地笑道:“原來你是把金沙灘口”
“金沙灘口,鴨嘴灘,此為浚河連著獨龍崗的兩點要處。需得留人看守戒備,倘若叫人占了,我等進退不得,恐要吃個大虧。”
營帳裏,花榮分析著布兵排陣的打算,幫著兵事薄弱的宋江把敵我雙方的局勢搞清楚。
宋江雖不通兵略,卻也知道不能讓人截斷糧道和後路,想了想歎聲道:“總就五百能戰之數,再留人下來防守兩處河灘,怎生能破那祝家莊?”
旁邊一雙牛眼,飛毛翹須的粗漢道:“哥哥休惱,隻與我三百個孩兒前去打頭陣,你們留下防守。鐵牛兩把板斧正愁沒處使喚,管把那鳥莊門破了,砍了祝家人的鳥頭來下酒。”
“哎,你這廝又在胡說,且坐一邊去安靜,休得再吵鬧。”
李逵不服氣地道:“哥哥莫非信不過我?前頭在江州”
宋江頭疼,把李逵話聲打住,叫楊林把他帶去旁處打發了。李逵兀自喊叫一番,見大哥不理會,鬧個沒趣,而且軍營裏又不能吃酒,性兒沒處撒,憋的他火起。
此番晁蓋點了兵將六百下山作為先鋒軍,讓得宋江心裏老大不是滋味,這點人馬夠個屁啊。雖然打江州也是這般人數,不過那是趁亂作勢,突然暴起的戰鬥,搞得江州軍馬措手不及。
此番他這五百人作為先鋒軍,是要探明敵對勢力的戰力強度的,肯定要短兵相接一番搞清虛實。
他宋江心氣兒高,誌向遠大,不甘於一生做賊當寇。而想要出人頭地,光耀門楣,便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便是朝堂能詔安梁山一夥。
宋江知道,晁蓋不同於他,是肯定不會同意詔安的。若要走這條路,他便隻能讓梁山易主,他宋某人大權在握後才好按心意行事。
他到梁山後,私下交好,籠絡的好漢多是花榮、林衝這等叛逆軍官或者柴進那般大富大貴的落魄老爺。這些人大多不甘命運,於朝廷愛怨交加,談不上恨之入骨。要麼便是李逵這等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且聽他話的泥腿粗漢。
總而言之,此番先鋒軍的兵馬著實太少了,晁蓋是明顯給他下套,讓他既立不了功,又得防著吃大虧等後續援軍來。
如此一來,他領軍寸功未立,甚至損兵折將,還談何威風服人?等晁蓋援軍到來,合力破了獨龍崗三莊,風頭也不算他宋某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