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嘛,禮節一套一套的,從來不嫌繁瑣。
混在武官隊伍裏的中間,身穿提舉武服,佝僂著腰背,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麼高大威猛的突出。
鑼鼓喧天、萬民傘這些都是必備的奉承之禮。王黼王侍郎的儀仗隊穿過崇禮門,走過南甕城圈內的關帝廟,進入二道內城門。
早先在城外迎接他的大名府文武官員們排成兩隊,依次跟在後麵進城,耳邊盡是衙役的鳴鑼開道聲,兩個侍讀亦步亦趨地跟在騎在高頭大馬背上的王黼身後。
到了修繕一新的府邸,下馬,拜衙,後麵一應各州縣老文官們便上前彙報公事。
這才有空子在人群裏仔細觀摩王黼的樣貌,果然是金發碧眼啊。
發質不是那種鬆軟金色,而是黑裏帶著碎金色,陽光下看上去就像金紫色一般,邊角地帶略帶曲卷。臉型闊長,卻不馬臉,濃眉大眼,瞳孔裏微微藍色猶如寶石。
他漏出來的肌膚也不似亞洲人這般黃黑,偏白帶著黃,配上他接近一米八的個頭,當真玉樹臨風,帥掉渣的歐亞混血兒。
盡管不爽,但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小帥到了對方的老帥麵前,真個不是同一級別。而且對方還有氣質加成,比自己猥瑣腹黑的小人氣場要陽光多了。
文官彙報完公事,一幹人等按照班次排序進入府衙,王黼宣了聖旨,文武官員俱都跪下恭敬聽旨。交接官印文書,呈閱。
府衙前鳴鑼驚耳,這才算是正式上任。
一套程序搞下來,已經是過去了兩個時辰,這般健壯都覺得腿酸發麻,但轉眼看到跟自己一同辛苦的大爺大叔們還是穩如泰山,不禁滿心佩服。
午時聚餐用膳,王黼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無外乎兩點內容。一是聖天子恩寵自己上任,二是聖天子著令備軍剿賊。
談及軍事,文官們湊不上嘴,待到膳後,王黼絮叨一番便把一幹武官門帶去大校場,校閱。
校場上兵甲排排列列地吼聲如雷,往來鐵騎飛奔,將官身上的甲胄亮到閃花了眼,士兵手裏的刀槍寒光如繁星倒掛。
王黼又不是三歲小孩,當然知道這其中水分頗大,但他也不會深究下去,隻問道:“各州縣抽調兵馬幾何?”
羅都監道:“以半數抽調,合計三十營指揮兵馬,步軍一萬,馬軍五千。另有廂軍抽調,合計三萬三千人。”
王黼哼聲道:“梁山賊寇大鬧大名重鎮,知府、通判盡皆喪命,惹得聖天子龍顏大怒,爾等可知罪?”
羅都監慌忙下跪拜倒,身後等武官也無奈地跟著拜倒:“我等知罪,請相公容我等戴罪立功,剿滅梁山賊匪。”
“且把你等罪責記在腦袋上,好生操練兵甲,等年後立了春,自有機會給爾等贖罪。”
眾將大呼:“謝相公!”
“都起來吧。”王黼揮揮袖子,道:“提舉保甲司張臨何在?”
哇擦,他是在喊我嗎?是不是某家聽錯了?
直到旁邊劉指揮使胳膊肘撞了下他,才回神出列,朗聲道:“屬下在,拜見相公。”
“嗯,抬起頭來。”
敲尼瑪,又是一個死玻璃?
張某人無奈抬頭,假裝目視前方,目光往上飄。
“果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可惜啊,不通文墨。”王黼笑道:“你前歲在陽穀實行的勞改令甚好,高太尉也曾對你讚賞有加。前番又阻賊退路有功,若明年能剿滅梁山賊夥,我便保舉你入京,爾等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