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中秋後,那朝廷詔安使,殿前太尉宿元景打兩浙路的江寧府進入了被叛軍控製的廣德軍州。
這個昔日繁鬧的重鎮軍州如今已是被張臨的虎威軍和神機營三千兵馬把控著,城牆上十門火炮黑黝黝的炮口讓人生出寒氣,所見士兵大多是寸發棉甲,精神高昂。
宿元景一行詔安隊伍掛牌鳴鑼地進了廣德府城,金鑼聲中,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他總覺得圍觀他們的士兵目光很不友善,似乎還帶著一絲戲謔……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妙,卻也直挺著腰身,強自表現出一副作為聖天子親使的煌煌氣場。目不斜視,把圍觀他們的宵小之徒當空氣。
“神氣什麼,瞧他那鳥樣。”
“嘿,可別說,人家可是朝廷二品大官,放過去,吐口唾沫都淹死你。”
“老子還撒泡尿淹死他呢……你說咱們主公真能受詔安?”
“呸,你這傻子想甚呢?《天子十令罪》和《告民書》白學了?狗朝廷這般欺負咱們,見了胡人比見爹娘還親,主公兵強馬壯,能替他們賣命?”
“是啊,照我說,就該給他轟出城去。”
“先禮後兵懂不懂,兩軍交鋒不斬來使,你學習班白上了,這都不知道。”
“……就你懂!”
……
府城知府衙門被征為軍管行營,陳良親自接見了這位貴為宋朝廷殿前太尉的詔安使,見麵也隻抱拳作禮,簡單地請他入座。
親衛士兵們上了茶水就退到門外守著,把胸膛挺的能放碗水。
宿元景從進門後見到這個賊頭領的第一麵起就感覺跟梁山的遭遇大是不同,對方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讓他甚為尷尬。
“老夫乃殿前太尉宿元景,不知陳將軍……”
陳良聽了,隨即揮手打斷他話道:“我乃旅長,稱不得將軍,你宋朝廷的稱呼別搬到我等頭上。”
豈有此理,哪裏有這般亂打岔的,果然是不識禮數的賊腿子。
宿元景麵皮發燙,心中羞惱卻按捺著語氣道:“聖天子念爾等苦楚,特開恩下旨命我前來詔安,以往種種罪孽,天子不予追究。爾等既然回了文書,如今又待怎說?”
旁邊老神自在站著的貴武嘿嘿一笑,插嘴道:“我們給你回了文書,可沒有說要接了詔安聖旨,乃是禮尚往來的意思。再者,這事兒跟我們說沒用,你得去問我家主公。”
“那張……”
貴武眼一瞪,喝道:“大膽!主公名諱豈容你隨意稱呼?”
宿元景嚇得一哆嗦,強自鎮定道:“我且不與你等軍漢計較,那你家主公為何不來接旨?”
貴武冷笑著哼道:“我家主公可不喜歡貪玩花石綱,他事多忙著呢,治下安民,哪裏有功夫聽你在這唱戲?不過主公也來了信,叫你去泉州府一會,有什麼話,你到了再說。”
“那他受是不受詔安旨?”
“我怎麼知道?”貴武翻個白眼,打個哈哈道:“你自己去泉州府問問不就得了?剛好近日有一批船要從杭州南下,三五日就到,你一並跟船過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