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是普普通通的墓穴,卻沒想到會碰到那千年不遇的飛僵。
這倒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一批走南闖北的聽風天官,一共百十來號人就這麼全折在那湘西了,隻有紀鴻憑借著身手從那墓中逃了出來,臨了還給了那飛僵三記黑驢蹄子。可是就在馬上要逃出那古墓的時候,那飛僵一口屍氣吐了出來,正噴在紀鴻的眼睛上。
紀鴻是一路乞討回到了江浙,這一足失成千古恨,兄弟盡數折在了墓中,自己也丟了一雙招子。四派七家,也就隻剩下六家了。
隻是他紀鴻那三顆銅牙口舌生花的本事可沒丟,這麼多年也好活不活的混了過來。
“小娃娃,老頭子奉勸一句,你們太年輕,別碰湘西那個地兒。”紀鴻雙手插在胸口裏,語氣平淡。
“前輩,你的意思是?”我問道。
“嘿嘿,那湘西下麵埋著的東西誰都想摸,但是要有命拿。”紀鴻搖了搖頭,微微一笑,目光渾濁卻有些讓人生畏。
“聽說湘西一步一墓,這事是不是真的?”我又問道。
“一步一墓略微有些誇張,但是就龍山那個地界來說,那下麵埋著的墓可當真不少,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你們這些小娃娃,總想一口吃個胖子,可小心胃不夠大,撐破了肚皮。”
紀鴻扯了扯嘴角,下手去摸那茶杯,摸了好半天才摸到,輕輕呷了一口,說道:“好茶!”
我跟顧辛烈麵麵相覷,隨後開口問道:“不知道前輩有什麼可指教的?”
紀鴻歪頭想了半天,然後喃喃道:“苗族蠱毒,陲角降頭,滇國痋術,江北造畜,湘西趕屍。這五種巫術並稱中國巫術之首,不分彼此。你們要去找死,老頭子我攔不住,不過,有些常識告訴你們也無妨。”
紀鴻點了點桌子,略長的指甲在茶幾上刮起一陣悶響:“這湘西趕屍,是不分白天黑天的。而且屍體性暴,有些門道不足的小輩就是被自己趕的屍體給咬死了。你們去了要小心一下,再者,在湘西別喝任何人給的東西。”
“這是為什麼?”我問道,雖說湘西那地方有些偏遠且充滿詭異,但是這連人家送的一口水都不能喝,這說法難免有些偏頗。
“這湘西不僅有趕屍,更是苗族蠻子的地盤,在外地人水裏下點蠱毒什麼的,又不是稀奇的事情。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娃娃,你這樣去摸棺,早晚要把這條命都搭上。”
紀鴻這番話把我噎了個半死。明明覺得無理取鬧卻又偏偏無言以對,剛想再說些什麼,顧辛烈碰了碰我的小腿,然後在我耳邊低語道:“這紀溫候那可是當年有名的聽風天官,一截舌頭能說出花兒來,別跟他爭。”
我點了點頭,再看麵前這雙目渾濁老態龍鍾的紀鴻,心裏也不免多了一些感慨。
叱吒風雲一輩子,卻落得這步田地。是摸棺的命該如此,還是真是個中有玄機?
“對了,老爺子,你怎麼會突然來我這裏呢?”我突然想起了最開始的疑惑,連忙問道。
“老頭子我在這附近轉悠了將近一個月,就看你這店舒服,今天本來就是來混口飯吃的,嘿,還被你們兩個小娃娃給認出來了。”紀鴻眯著眼睛笑道。
顧辛烈也不說話,隻是微微的瞥了一眼還在笑的紀鴻。
我不知道怎麼說,但是,紀鴻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就是狡詐跟奸猾。
還沒等我們再說什麼,紀鴻站起身歎了口氣,然後摸索著顫顫巍巍的出了門,到門口還不忘回頭吼一聲:“吾皇萬歲,臣告退!”
聽他又這麼叫,我就忍不住回了一句:“老爺子別說笑了,趕緊回去睡個午覺吧。”
“嘿嘿!”
紀鴻回過頭衝著我陰翳一笑,那笑容配上那雙渾濁的眼珠讓我頓時覺得毛骨悚然,不由得微微一愣,等緩過神來時,便發現紀鴻已經消失了。
我扭頭去看顧辛烈,見他也是一臉驚駭之色。一個盲目的老人,竟然就這麼在我們兩個人的眼皮子底下,在不到幾秒鍾的時間內,消失了……
“對於這紀鴻,你怎麼看?”待我喝了一口茶後,顧辛烈看著我問道。
“奸猾狡詐。”我發覺自己的語氣特別的冰冷,在我印象裏,這樣的語氣顯然是不屬於我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這個紀鴻確實沒有多少好感。
“他這一輩子都是靠察言觀色靠嘴吃飯的,別去招惹他就好了,他這樣的人,我們也招惹不起。”顧辛烈搖了搖頭,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沒過多久,謝思跟蚩尤三千就回來了,買的是知味觀的小籠包。王蔣幹不知道是一直裝睡還是真的聞見了這香味,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拿起一個包子就往嘴裏塞,狼吞虎咽的模樣嚇了我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