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始到結束,曹擎蒼沒說出來一句話,似乎這些事情都跟他無關,他隻是盯著曹破虜的棺材,似乎有些不舍,但是在我眼裏更多的看到的是辛酸。
曹家大院裏站著的眾人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多說一句話,也沒有一個人再敢多說一句話,就算他們不認識我是誰,但是就憑借我剛才雷霆一般的手腕,也沒人敢於在說些什麼了……
“小子,你就不怕樹大招風出了事?”
一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我回頭,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正坐在大院的台階上,身後單女刀給他撐著傘,這中年人嘴裏叼著煙,身上穿著一件土黃色的長衫,跟周圍漆黑的衣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最讓人驚駭的,是這個中年人,沒有右手。
曹家……曹牽黃。
我衝曹牽黃點了點頭,然後輕聲說:“這裏躺著的是我兄弟。”
曹牽黃沒多說一句話,哈哈大笑了兩聲,然後轉身便帶著單女刀進了屋,在曹家的人給香堂裏麵換了香爐之後,出殯儀式繼續竟然有序的進行了起來,沒有人多說些什麼,也沒人敢多說些什麼了。
拜過香之後,曹擎蒼揮手說讓眾人先去大堂吃個飯,至於下葬一時我們這些外人自然是不便多看的,這是規矩,不過依他曹家的人力財力,這些我也不需要擔心。
眾人陸陸續續的進了大堂,路過我身邊的時候都要看上兩眼,我沒理他們,仍然在風雨中盯著那棺材,待到整個院子就隻剩下曹子建跟我,還有陳長生和鴉殺盡的時候,我才停下來。
緩緩的走向那尊棺木。
“兄弟,人家都說死的時候每一個完整的身子下麵是不收的,我不知道你現在過的怎麼樣,不過剛才你看見了沒有?兄弟我可是給你長臉了,這一波不丟人。”我咧嘴笑了,蹲在地上盯著棺材。
“嫂子我看見了,長得漂亮,我說你丫也不會享受,這麼漂亮的姑娘在身邊陪著,還出來跟我們這幫人混,你說說……不過你放心好了,我看嫂子那模樣,似乎身上有些隱疾,按她說的下去陪你也是時間問題。”
“我沒打算勸她,我覺得這樣也挺好,你死的時候我沒機會幫你拉個場子做副棺材,等嫂子下去陪你的時候,咱啥都不用曹家的,兄弟我一手幫你辦了。”
我嘿嘿一樂,就像個憨厚的傻子一樣。
“下麵冷……還黑……要是缺啥了就托夢告訴我,兄弟這全都有。”
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曹子建跪在我身後嚎啕大哭,就練陳長生都不由的唏噓一聲,人死如燈滅,當初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回去幫曹破虜抗下那一刀,就算斷了胳膊少了條腿,最起碼我活的舒心一點。
“破虜,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來看你了,兄弟下個月結婚,草他娘的沒跟你喝上一回酒,是我不對。但你得記著點啊,我欠你的你要全記著……等我下去的時候,全都還給你。”
我轉身,拉扯起仍然在嗚咽的曹子建,轉身進了大堂。
大堂裏高朋滿座,人山人海的場麵讓我很不習慣,整間屋子裏除了黑色就是白色,沒有其他一點的顏色,白色的是桌布,窗簾,跟屋子裏掛著的白色祭綢,黑色的則是眾人的衣服。
見我進來,人聲鼎沸的大堂瞬間安靜了起來,我走在最前麵,曹子建跟在我後麵,我大搖大擺的坐在了曹擎蒼的那張桌子上,那張桌子上人很少,隻有他跟曹牽黃兩個人,還有一個年輕的曼妙女子。
算上我們四個人,剛好七個人,旁邊少兩個位置。
“曹家主。”我對著曹擎蒼。
曹擎蒼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我嫂子應該坐到這個桌子上。”我看著曹擎蒼,聲音格外的固執。
曹擎蒼半闔著眸子,聲音沙啞的說道:“曹家有規矩,女子不上桌。”
我冷笑一聲,站起身環顧了一圈,然後在身後的一張桌子找到了單女刀,直接將她拉了起來,不由分說的讓她做到了我身邊。
“我林悲不懂什麼禮數,也不懂什麼規矩。但是我很清楚我兄弟活著的時候,絕對不會讓他女人跟外人一張桌子吃飯。”我看著曹擎蒼,說話的語氣極其不客氣。
“林家小子,你能坐到這個位子上,靠的是劉玄策,還是林半閑?”曹擎蒼第一次正視著我,語氣平淡無奇。
“我三年前出道,去過雲南,紀溫候丟了一對招子的地方,我活過來了。我去過湘西,我活過來了,我兩次深入南海歸墟,我活過來了,我上過昆侖西藏,也到過山東邙山。我全都活過來了。我師傅是李三千,管家是王淳風,兄弟是曹破虜。你說……我坐在這,靠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