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萬裏那裏出來之後,我跟劉玄策並沒有急著回到胡八爺那裏,而是回到了市中心找了家羊肉館吃起了飯。
這家飯館的地方並不算多偏僻,在潘家園附近的胡同裏麵,隔著老遠都能看見閃著光的招牌,劉玄策說這裏味道不錯,我就姑且來嚐一嚐。
“剛從山西回來,又得去一趟四川……”我拿著手裏的酒杯,有些鬱悶的說道。本來想著這趟等到那巨龍徹底的消化完龍丹,我就打道回府,直接回杭州,可是誰知道中途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根本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現在去不去已經由不得你了,七家很明顯已經開始動手了。想必你也看得出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那個組織我們現在根本連名字都不清楚……前有七家後有王族,你現在想享天倫之樂還太早了。”劉玄策往鍋裏下了一大盤羊肉,隔著熱氣跟我說道。
我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現在看來可以說完全是奢望了,隻不過有點舍不得謝思了,剛跟我結婚不久,就要這樣分隔兩地,實在是對不起她……”
我歎了口氣,就這些女人來說,其實我心裏最放不下也舍不得的就是謝思,因為在這些女子之中,謝思是最沒有自我保護能力的,她就像是一隻孔雀,一直跟在我身後,而我卻時時刻刻的都深處在各種各樣的危險之中。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那麼她會多麼無助,多麼難過,我根本難以想象。
“別想那麼多啦兄弟,來喝酒。”劉玄策見我有些傷感,當即開口說道,舉杯跟我碰了一個,然後一飲而盡。
“你覺得你現在可能太憋屈了,其實老子我比你憋屈的多了,這地方是哪你知不知道?早十年前我媳婦帶我來的館子,北京城是哪你知不知道?早十年前我媳婦死在我眼前的地方……如果不是胡爺一家在這,我可能這輩子都沒那勇氣再踏進京城半步。”劉玄策死死的握著手裏的酒杯,沙啞的說道。
“劉哥……”我望了劉玄策一眼,心裏有些像是被什麼東西碰觸了一樣,是啊,相比起劉哥,我現在受的這點苦算什麼?恐怕連十分之一都算不上。我歎了口氣,然後開口說道:“還真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了。”
劉玄策笑了一聲,然後說道:“其實人活著,不用想的那麼複雜。你愛就愛了,喜歡就喜歡了……心裏知道就成了。說真的我每天都想著死,每一天都想過。我就想著什麼時候能下去找我媳婦去……這特麼地方太煩人了,每天都有我想不出來的煩心事。但是我一天兩包煙,喝酒喝到吐才停,我卻仍然活的比誰都好。”
“後來楊姨跟我說,那是我媳婦泉下有知在保佑我,她不想我死。你看看,我們一家人,我媽在我那麼小的時候就燒死了,身體都沒留全。我老子更是讓人暗算,橫死在街頭。到我媳婦,懷著孩子的時候死在了我眼皮底下。要比慘,林悲啊……你還差我一截呢。”
這些話雖然是劉玄策笑著說出來的,但是我感覺得出來,應該說我聽得出來,其實他的心裏沒有一絲笑意,他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暖意。一個不可一世到了七家都不得不退讓的男人,如今卻連鬢角都開始斑白了。
劉玄策可以說,他有著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天賦,可是那有如何呢?恐怕人們在看見他光鮮亮麗的外表時,卻忽略了他心裏麵的那麼心酸,跟他背後的那無數道傷痕。隻是這個男人似乎堅強的要命,就算是遍體鱗傷,卻從來沒掉過一滴眼淚。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我看著水汽沸騰的火鍋,喃喃自語道。
“這話說的好。”劉玄策夾起一大片羊肉,放在鍋裏麵涮了一下,然後放到嘴裏麵,他吃羊肉就愛這麼吃,還老跟我吵吵說當年成吉思汗也是這麼吃的。我苦笑不已,不過事到如今卻早就已經習慣了。
“那咱們什麼時候去四川?”我開口說道。
劉玄策敲了敲桌麵,然後開口道:“不急,等月末吧,等胡八爺跟楊姨走了的,讓洛陽把那牲口帶回杭州,咱們兩個就動身去四川。等到這件事完事了,再回杭州就趕趟,算下來這一趟前前後後也就花了小三個月,還不算長。”
“這還不算長,出一次門三個月,四次門年都過了。我老婆還在家裏等我呢,怎麼著這次得快點完事,過了年還得參加今年的摸棺大會,想想我就腦袋疼。”我夾了個魚丸放在碗裏,然後皺著眉頭,說實在的我是真的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