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在這裏。”
夏侯青衣緩緩的從我身後走過來,她的腳步聲很輕,身上還穿著白天的那件黑色的幹練西裝。
我擦了擦眼睛,然後偏過頭到:“這麼晚了你還不睡,來這裏幹嘛。”
夏侯青衣坐到我旁邊,喃喃道:“爺爺離開之前,其實跟我說了好多。他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可能人老了就喜歡這樣吧,喜歡嘮叨,喜歡瞎說。他總是像我們有個孩子,他要看著孩子長大,他說自己不想下地府啊,就算是孤魂野鬼也好。他也想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又瘦了,是不是又變的厲害了……”
夏侯青衣說著說著,聲音變的有些發顫。
我攬過她的肩膀:“會有的,都會有的。”
“我想爺爺了。”
夏侯青衣所有的堅強跟笑容在我的手臂碰到她胳膊的一刹那間土崩瓦解,她大聲的哭泣著,放肆的流著眼淚,所有的淚光就在一刹那間全部掉落到了她的臉上,比星星還要耀眼的淚光。”
麵前的兩個靈牌在搖晃的燭火中閃爍著微弱的紅光……
接著,夏侯青衣遞給了我兩本筆記本,這是老人生前留下的,也沒燒掉。我問她記錄的是什麼,夏侯青衣說隻是一些無聊的瑣事,老人大概怕是忘了,就一直留著,那筆記本是很老的款式,封麵黃的發舊,紀鴻的那本甚至有著油汙。
應該是都貼身放在胸口的,我這樣想著。
我摸了摸泛黃的紙張,緩緩的打開……
夏侯元讓的出生與別人不同,他從小就是中國古武術世家的嫡長子,作為夏侯家的一員,夏侯元讓的父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全部都是當時強大的武術高手,甚至就連軍隊都要對他們家禮讓三分。
所以可以說,夏侯元讓從出生開始,就是受到寵愛的,他沒有遭遇過白眼,沒有受到過驚嚇,他從睜開眼睛看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的開始,他就是含著金湯勺長大的,從小他就經受著這些長輩們的關愛。比如用昂貴無比的藥物洗髓身體,想要什麼就立馬會擁有什麼的特權,但是有什麼家族是能永垂不朽的呢?
因為一個小小的失誤,夏侯家全家被滿門抄斬,如果不是夏侯元讓當時因為點事情遠在別處,恐怕他早就被一刀砍死了。就這樣,從來沒吃過苦的夏侯元讓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一步步的走到了現在。
他沒有別的願望,隻是想重新看到夏侯家站起來,哪怕是歪門邪道的盜墓賊也好,他吃過這個世界上最昂貴的食物,也撿過別人的剩飯啃過凍的發硬的饅頭。
他隻是像夏侯家好好的,就這麼簡單。
至於紀鴻,他出生在一個小山村裏,是一個貧苦的人家,他父母上麵數三代都是農民,沒什麼本事,就連紀鴻這個名字都是村頭的教書先生給起的,俗套的不能更俗套的故事,山裏人是樸實的,最起碼紀鴻一開始就是……直到有一天,在這安靜的小山村中,一個鄰家小女孩的出現,讓紀鴻開始學會臉紅了。
也不知道因為什麼,紀鴻總是不想也不敢在她麵前出醜。每次當她出現在他的視野內的時候,這個男孩總是咬緊牙關裝作一副高冷的模樣,甚至連看都不願意看人家一眼。而小女孩則每次都會嘻嘻笑起來,像是太陽一樣……
一直到雙方漸漸長大,紀鴻越發的顯得英俊魁梧,而鄰家小女孩的模樣卻依然是那麼普通而青澀,就猶如當年一樣。但是紀鴻的心其實早就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屬於這個鄰家少女了,直到有一天,紀鴻正裝打扮認真的對這個女孩子說。
“我想娶你,但是現在我還沒有這個能力……但是我一定答應你,會讓你戴上漂亮的戒指穿上好看的衣服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紀鴻仍是羞紅著臉,像是個孩子一樣的天真無邪。而少女卻猶如當年一樣,嘻嘻的笑著,不住的點著頭。
紀鴻最後離開了那個小山村,他知道自己不甘於平凡,也不想讓她跟著平凡。他出門闖蕩,幾次失敗而回,回去又離開,離開又回來。每次都是一身疲憊,一身傷痕。為了賺錢,他什麼事情都做過,好事做過,壞事做過。
可不管怎麼樣,每次他回去的時候,少女都在原地站著,嘴裏嘻嘻的笑著。
一如當年。
她就是紀鴻的依靠,也是依賴,直到他第一次盜墓買了一枚戒指興致勃勃的回到那安靜的小山村時,直到他看到那被大雨崩壞的一場泥石流時,直到他看見她冰冷而無言的屍體時……
筆記本的大部分都記載著兩個老人的生平,從窮苦到富貴,大起大落,一些平時我聽都沒聽過的事情,上麵都有著記載,大概是兩個老人一輩子都不想忘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