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兩百九十九封信,喚回了倦鳥歸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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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
「長樂坊」內傳出一陣碎裂聲,接著是驚呼聲,然後一個臉蛋俊美的十二歲男孩從茶坊裏頭狂衝出來。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蘇合香奔出茶坊追上男孩,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剛剛幹了什麼壞事?快從實招來,免得討打!」
「沒什麼、沒什麼!」男孩痛得哇哇大叫。「我隻是在跟小三哥玩,沒想到一時失手,不小心打爛了幾個夜光杯而已嘛!」
「隻是一時失手!」蘇合香快氣炸了。「這位公子,您這幾年來一時失手打爛了多少東西?要不要本坊主給您算一算帳呀?」她咬牙切齒,眼中射出怒光,語氣卻是極其溫柔,溫柔得嚇壞了男孩。
男孩打了個哆嗦。這坊主說話愈溫柔,就表示她愈火大。
「先記著,等我長大了再一並還妳!」他把耳朵從她手裏救出來,連忙開溜。
「回來!臭小子!」蘇合香看著男孩溜到後宅,一路罵著追過去。
經過茶坊的路人皆笑著調侃她。
「蘇合香,怎麼成天看妳在罵孩子呀?」
「什麼罵呀?我是在管教!」她不悅地回嘴。
「男孩子這樣管教是沒用的,妳力氣大不過他,還是要有個爹來嚴厲管教他才好。」布莊馮老板搖著折扇笑說。
「都這麼多年了,馮老板你怎麼還沒死心哪!」對街賣筆墨紙硯的殷老板在門口站著,閑閑打趣。
「不知道是誰成天送紙筆給采齊那孩子,我看不死心的人是你吧!」布莊馮老板笑罵回去。
「我孩子的爹隻有一個男人,你們想當我孩子的爹呀,最好趁早死了心吧!」蘇合香揮了揮絹帕,繼續追男孩去。
來到後宅,看到花喜蘭正蹲在院中照顧著她那幾盆新長出芽苞的牡丹花。當她兩年前把「長樂坊」交給蘇合香去經營以後,便全心全意地養起牡丹花來了。
「娘,采齊呢?」
「找他祖姥姥去了。幹什麼,又罵孩子啦?」
「怎麼每個人都說我罵他呀!」蘇合香委屈極了。「我那是在管教他,他實在太頑皮了!」
「哪一個小小子不頑皮的?當妳還是小姑娘的時候,妳的花樣也沒比他少呀!妳別管他管得太嚴了。」花喜蘭那顆心明擺著偏到外孫兒身上去。
說話間,孫姥姥牽著男孩的手走了出來。
「采齊!」蘇合香走過去,粉拳在他頭上敲了一記。「別以為有祖姥姥給你撐腰,你就可以跟我耍賴了。等你爹回來,我一定要他好好整治你!」
孫采齊翻了個白眼,這話他從小到大聽了起碼有上千遍了。
「娘成天老是威脅我,說要我爹整治我什麼的,可我爹到底在哪兒啊?說不定我根本沒有爹呢!」十足叛逆的語氣。
「臭小子!你怎麼可能沒有爹?你以為你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呀!」蘇合香氣得又揪起他的耳朵。
「別太用力了,他是個孩子,當心耳朵掉下來了。」孫姥姥心疼地拉開蘇合香的手,一邊好脾氣地對曾孫兒說道:「采齊,你爹叫孫玄羲,不可以說自己沒有爹喔,知道嗎?你想想,你若沒有爹,怎麼會有祖姥姥,又怎麼會有時常從洛陽來看你的祖父、祖母呢?」
「姥姥,別跟這孩子說這麼多了,您聽不出來他說那些話是為了氣我的嗎?」蘇合香愈想愈惱,伸手要去抓他,他機伶地躲到孫姥姥身後去。「你別躲!跟我到茶坊去,你剛才到底打破了多少夜光杯,咱們來把帳好好算一算!」
孫采齊吐了吐舌尖。剛才打破的夜光杯起碼有十隻,這帳要是算起來,屁股肯定要開花了,隻好先溜了再說。
主意打定,他轉身便逃,剛奔出大門,便一頭撞上堅硬的肉牆,撞得他眼冒金星。
「臭小子,你還跑!站住!」蘇合香怒喊著。
孫采齊拔腿要跑,發現腳下突然踩了空,原來衣領被人揪住了,整個人就像隻貓一樣地被拎了起來,嚇得他心驚膽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