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失憶年代虛假悲歡(1 / 2)

失憶年代虛假悲歡——評《重慶孤男寡女》

開始時一切都沒有預兆,手握方向盤的醉酒男人,心存狐疑卻無法果斷的美麗女人,身披冷冷的月色,在嘈雜的都市裏無聲舞動,用滄桑的心擁抱熱情。在觀者漠然的目光中,那些敷粉的笑容終於灰暗,月光鞭打著我們曆百劫而不死的肉身,每一塊傷疤都觸目驚心。不垢不淨的城市裏光影閃爍,鬼影綽綽,那是我們的天堂,也是我們的地獄,更是我們苦難

深重、罪孽深重的人間。

故事開始於一場誤會,當然不僅僅是誤會,城市裏有多少扇窗子,我們就有多少迷失自己的可能。站在車站出口處沮喪的安生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迎接的將是一場什麼樣的遭遇,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誰,就象曼哈頓夜色中惆悵的蓋茨比,眺望燈火,卻又怕被燈火灼傷,他以一種柔軟但堅定姿態活著,抗拒、躲避、掙紮,然後順從,世界如此孔武有力,我們注定要被征服,象所有失去理想的理想主義者一樣,安生在故事的最後實現了現實主義的複歸,站著、等待、心靜如水,如果強xx不可避免,讓我們學會偽裝高xdx潮。

玫瑰水手筆下的困境有一種溫和的鋒芒:突然有那麼一天,當我們盤點自我的曆史,發現生活空空蕩蕩,一覽無餘,再也沒有什麼值得期待,曾經的理想都變成虛妄,如何去追尋生存的意義,如果去發現那把不存在的椅子,這成了失憶時代的最大理想。在杜拉斯的"成長的焦慮"和奧威爾的"迷失之境"中,主人公或者厭倦,或者釋然,而《重慶孤男寡女》顯然還沒有做最後的結案陳辭,安生還在路上,舉著那塊木牌。

而失憶最終不可避免,安生的失憶更象是一則耐心尋味的寓言,在那些刻意想不起的年代裏,我們曾經以怎樣的姿態參與生活?誰證明我們曾經擁有過那些珍珠?古萍跳下去了,大傻和扁腦殼也跳下去了,人世的無間苦,涅磐樂,正如我好朋友商略的一句詩:那些人一生下來就是死者。還有青春,那一幕幕不停回放的老膠片,在邊防哨所,在夜間穿行的列車上,在燈紅酒綠的都市裏,象一枚椅子上圖釘,總在意想不到的時刻給你疼痛的狙擊。

一、關於愛情

我以為《重慶》是一個關於愛情的故事,而安生們的愛情明顯具有一種強烈的嘲諷意味。老唐在結婚前夜死去,狂歡的婚禮或者葬禮上,哭哭笑笑的表情如此生動。陽陽迷戀肉體,餘利渴望真情,而妖妖,她什麼都不要。女人們經行在貪婪的男性世界,抗拒或主動都顯得那麼無奈,在這個意義上《重慶》是一部批判現實主義的作品,它提出的質疑是:誰主宰著這世界最柔軟的部分?小說中的一個細節或許能夠說明問題:老唐死後,代書話在痛哭之餘仍然沒忘記富康車的鑰匙,主人公安生的反應是:這不結了,還哭個屁呀!

安生顯然是有愛情抗體的,當愛情成了免疫力低下的標誌,他選擇以放縱來對抗愛情。沒有柔情蜜意,隻有快意恩仇,沒有死生承諾,隻有肉欲的狂歡,沒有責任,隻有動物的本能反應。《十誡》中的死囚在絞架上顫栗不止,這也是安生們麵向對生活的姿態:懲罰自己,懲罰無道德的世界,然後,顫栗著死去,靈魂沉淪,肉體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