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寒芳突然醒來,翻來覆去睡不著。於是煩躁地坐起身來,披上衣服下了床,穿上鞋子踱出屋外。
新月如鉤,滿天繁星在悄悄地眨著眼睛。
寒芳看了一眼兩側的廂房——那是嬴義和虎賁軍休息的地方。寒芳不想驚動他們,踮著腳尖,輕手輕腳地走到院外。回頭看看確定沒有被人發現,才慢慢往後院踱去。
寒芳走到榕樹下,爬到樹上,找了一根樹杈坐著。
樹葉發出嘩啦啦地響聲,更顯出夜的寂靜。
寒芳呆呆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她用手拉了拉纏在樹上的綠藤,發現綠藤很結實,結實得可以做秋千。寒芳笑了,邁腿坐在了綠藤上,輕輕晃著。
童年的秋千還在記憶中沒有抹去,那時,都是爸爸一雙有力的大手在替她搖秋千,在一邊小心嗬護她。而現在、以後,誰會為她搖秋千?誰會在身邊一直嗬護她?
寒芳輕輕晃著藤秋千,眼睛平視著遙遠的夜空
莊園黑漆漆的屋脊在夜幕中勾出一個清晰的輪廓,映入眼底。天邊如鉤的新月,勾起埋藏在心底的許多往事……
朦朧的夜色中,寒芳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慢走了過來。是他——嬴義!他怎麼會來了?難道我被發現了嗎?
寒芳又一想,不對!如果剛才他要是發現了我,一定會寸步不離地跟著,不會等到這會兒。
寒芳慢慢停止晃動,輕輕站到樹枝上,找了個枝繁葉茂的樹枝坐在裏麵,調皮地從枝葉中偷窺著嬴義。
嬴義慢慢走到榕樹下,腳踏在青石板地上發出好聽的聲音。他高大挺拔的身軀靠在樹下,眼睛平視著前方,根本沒有注意樹上還有人。
寂靜的深夜,寂靜的四周。
寒芳在樹上靜靜看著……
嬴義在樹下靜靜站著……
過了一會兒。
嬴義彎下腰,從地上隨便揪了幾片草葉,拿在手裏整理了一下,放在唇邊輕輕吹了起來。草葉發出低鳴聲,在寂靜的深夜顯得悅耳好聽,似乎還略帶點哀愁……
寒芳站在樹枝上扒開枝葉,探出頭喊道:“哈!沒想到一根草你也能吹出這麼好聽的聲音?以前我怎麼不知道?”
嬴義冷不防被嚇了一跳,抬頭往樹上看,看到了扒著枝葉隻露了個頭笑眯眯的她。忙站直身體,拘謹地說:“您怎麼會在這兒?”
寒芳自茂密的枝葉裏鑽了出來,坐在樹杈上,說道:“我——”她突然想起來自己是溜出來的,故意沉著臉質問,“你——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裏幹什麼?”
“我……末將……”嬴義抱著拳,弓著身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頓了一下說道:“您何時來的,末將為何不知道?……”
寒芳隨口答道:“我早就來了,在樹上看了你半天了……”細一想,不對,反問道,“嬴義!我在問你話呢!怎麼變成你問我了?”她沉聲問道,“我問你,你半夜跑到這裏來幹什麼?不好好睡覺,明天哪有精力保護我?——還有,你不在廂房睡覺,我房內要是發生什麼狀況,你來不及保護我怎麼辦?——還有,我到哪裏還需要向你請示嗎?還需要你批準嗎?”她心裏明白:其實是自己沒理,卻強詞奪理的胡說一通。否則嬴義會搬出一大堆什麼職責呀之類的教條,滔滔不絕,聽得她頭都大了!
嬴義聽到質問,緊張得一下單膝跪下抱拳道:“末將不敢!”遲疑了一下壯起膽子低聲說,“末將隻是想說……夜晚,您一個人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