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之淡淡道:“王爺自有天命,豈是我能幹預的?我來,不是追王爺,而是求王爺的。”
虯髯客:“求我何事?”
楊逸之:“求王爺慈悲為懷,解開這位姑娘身上所中的劍毒。”
說著,他將相思輕輕推了出來。
虯髯客怔了怔,他仔細地看了相思幾眼。
“傀儡劍氣?”
他不愧為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手,相思臉上的異狀自然無法躲過他的眼睛。他驚訝地看著相思,轉而看著楊逸之。
“她中的是傀儡劍氣?”
楊逸之輕輕點頭。
“你認為是我出的手?”
楊逸之再度點頭。
虯髯客:“不錯,你是在我的軍營中發現她的。整個海上,也隻有我有這個修為,能夠施展出傀儡劍氣。我若是說傀儡劍氣不是由施展的,你反倒無法相信了。”
他冷冷一笑,道:“可是,你知道她是誰麼?”
楊逸之臉色變了變。
虯髯客冷笑:“她乃是華音閣主卓王孫的屬下,她跟卓王孫的關係,江湖上誰人不知?楊盟主將她帶在身邊,可有些大大的不妥。”
他笑了:“不過邊塞之外,荒城之中,楊盟主也不知帶了多少次,也不多這一次了。”
他大笑:“人言楊盟主是個大仁大義的俠中之俠,在我看來,卻不過是個趁人之危的小人罷了。”
他又看了相思一眼:“傳聞楊盟主與卓王孫乃是莫逆之交,既然存了這樣的心思,何不向他直言,求他割愛?如此鬼鬼祟祟,未免有失光明磊落。更何況對這位姑娘的名節……”
楊逸之喝斷他:“住口!”
一道光芒,猛然自他手上飆發,一瞬之間,已達虯髯客麵前。
水珠散亂之間,光芒如月神淩空,倏降麵前。
虯髯客一聲暴喝,雙手全力上擊!
紫氣像是浪濤一般湧卷在他身前,隱然爆開成三朵巨大的紫花,將他全身護住。但那抹淡淡的月白色光影,卻在紫雲凝結前的一瞬間,從極細的罅隙裏探入,直沒入虯髯客的胸口。
虯髯客一聲厲呼,踉蹌後退,一股鮮血飆射而出!
蘭丸吃了一驚,慌忙搶上去為他包紮。虯髯客靜靜地將他攔住。
鮮血滴下,將他胸前染得一片血紅。在他內力的催逼下,傷口流血漸漸止住。他臉上泛起一絲詭秘的笑容。
“好個風月之劍!好個楊逸之!”
他的笑容有些得意:“我全神防範,三花聚頂神功無時無刻不在全力運轉,想不到還是擋不住你這一劍。果然不愧是武林盟主!”
他笑容一冷:“但出完這一劍之後,你還能做些什麼?”
“我方才故意出言不遜,就是要激怒你,令你施展出這一劍!楊盟主,你已然上當了!”
他冷笑著,慢慢跨上一步:“現在,你已是任人宰割。”
他實在應該得意,因為他的計謀已經得手,掌控全部局勢的,又應該是他。
現在,是他取得勝利成果的時候了。
楊逸之臉色有些蒼白,站在那裏,雙袖慢慢垂下,似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相思站在了他麵前。
“不,你不能傷害公子。”
虯髯客冷冷一笑:“當年你在塞外,以一己之力入俺答汗營帳,三箭令這位大汗心折。今日我給你同樣的待遇,隻要你能接我一劍,我便放了你們如何?”
相思淡淡道:“好!”
水紅色的衣袖緩擺,她擋在楊逸之麵前。
楊逸之道:“你……”
相思的麵容靜靜的,傀儡劍氣的綠意卻更加重了,在她眉心凝結,似是一朵小小的蓮花。恍惚中,楊逸之似乎看到,命運跨過了兩年的歲月,在另一個時空的重演。她就這樣站在他麵前,就如當初站在荒城的每一位百姓麵前一樣。
就算沒有傀儡劍氣,她依舊會站出來。這樣的她,才是真實的她。
刹那間,他心中有無限的感慨:“你……你不須這樣。”
相思回頭,對著他一笑:“我隻想要公子能夠平安。”
她轉身,向虯髯客衝去。
虯髯客出手。他有把握,相思絕擋不住他一招。他要一招就要重創相思,然後以她來控製楊逸之。
茫茫紫氣一閃,將相思籠罩在他掌威之下。他知道,自己此時出手絕不能有半點留情,因此,他準備先斷相思的雙手,然後再擒住她脖子,以她的死來威脅楊逸之。
他的真氣已鎖住相思。中了傀儡劍氣之後,相思本身的真氣幾乎已全部僵硬,幾乎跟不會武功沒有什麼分別。
但在此時,他渾身的紫氣卻突然消失。
相思衝了過來,狠狠一拳砸在他胸前的傷口上,痛得虯髯客臉部扭曲,但他卻不敢動彈分毫。
隻因為,不知何時,一抹淡淡的月影已貼在他的後腦上,顯然,隻要他有絲毫動彈,月影就會透腦而入,令他立即斃命。
他臉上全是驚恐,厲聲道:“這怎麼可能?”
楊逸之緩步走了過來,牽起相思的手。
“你若是仔細一點,就該會發現,先前的那一劍,並不是真正的風月劍氣。”
虯髯客霍然明白。
他一直想要引誘楊逸之施展出風月劍氣,因為一旦施展,至少有幾個時辰,楊逸之武功將會降到極弱。沒想到,楊逸之反而利用了自己的這種心理,模擬出一種極似風月劍氣的劍法,引他上鉤,而趁著他最得意的時候,一擊得手。
如果自己不是太相信這一計策,就算對戰真正的風月劍氣,也決不可能這麼輕易落敗。可惜自己就是太自信。虯髯客一念及此,鋼牙幾乎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