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2 / 2)

“猜猜我是誰?”更俗,俗到可以拖出去斬了!

“老師,我是段柏文,請問明天幾點返校?”算算算算,這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斟酌了好久,又拿出手機來編輯了好久,還沒個結果的時候於池子給我打電話了,要我把物理作業最後一題的答案發給她。我告訴她我還沒做。她笑嘻嘻地說:“怎麼,又跟小媽吵架了?”

女生的另一個名字,真的叫敏感。也不知道她們哪來那麼多觸角,偏偏能在你最不爽的時候伸到最讓你不爽的地方。

“段柏文。”她拿腔拿調地說,“有一個秘密呢,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

“既然是秘密,還是不要告訴了。”我說。

“也算不上是什麼天大的秘密。”她自言自語地說,“可是我不告訴你,就老覺得欠了你什麼似的,你說這種感覺怪不怪?”

“你這麼說我想起來了,上次去書店買書,你確實欠我五十多塊錢忘了還了,我一直沒好意思提醒你來著。”

“不要臉。”她在電話那邊大吼,“後來我請你吃麥當勞,你說過不用還你錢了。那頓算你請,難道你忘了麼?”

“忘了。”我耍賴。

“鑒於你這麼無恥,那個秘密我在心裏爛掉了也不會告訴你了,你就使勁兒後悔去吧。”她說完,憤怒地掛了電話。

我真弄不明白,她怎麼這麼容易憤怒。我更弄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後悔?我太清楚於池子了,她那些破秘密從來都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壓根就不值錢,我才不稀罕。

夜裏十二點多,老爸再來敲我的門。我起初一直沒應,他就喊我的名字。夜深人靜,他殷殷的呼喚讓我毛骨悚然。我隻好從電腦邊站起身來,去替他開了門。他一直走進來,走到床邊,坐下,開始抽煙。

因為剛才的不愉快,我們的開場白顯得略微有些坎坷。

“對不起。”我決定低調點,這樣他呆在我房間的時間才不會太長。

他做了一個手勢,如果我沒體會錯的話,多半是讓我不必道歉的意思。我走近他,從他的煙盒裏掏出一根煙來,也點燃了,坐在地上開始吸。

關於我抽煙的事,一開始他就沒有表現得很吃驚,我並沒有刻意去隱瞞他,他也沒有很強烈地阻止過我。自我母親走後,我們父子之間的話不多。他再婚那天,隻請了一些親朋好友。可我沒去,他也沒強求。我跑到於池子家住了一周,一周後他把我接回家,推開門,正打算換鞋,我忽然發現我們家門口放拖鞋的鞋架換成了新的,而且從原來的左側變到了右側,我媽給我買的那雙藍兔子拖鞋也從鞋架上消失了。

再一瞄鞋架上的鞋,一雙粉紅色的漆皮高跟鞋,以其獨樹一幟的高度高居整個鞋架的最高處,霸道地占據了兩格的位置。

我媽顯然不可能留下這種極具戲劇的遺物。

無疑,這雙鞋也宣告了她的主人惡俗的品味和從今以後在我家高不可攀的地位。

說實話,我本打算回來就回來了,不說話糊弄過去就算了,可是一進家門就發現光一個鞋架就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我找不到理由不發火,隨便從鞋架上拽了一雙拖鞋下來摔在地上,吼著問:“我的拖鞋呢?!”

爸爸急忙說:“洗了洗了,你先隨便穿雙別的不行嗎?”

幸好是洗了,如果是被她扔了,我立刻用那雙高跟鞋敲扁她的頭。

我走進自己的房間,發現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換成了新的,枕頭邊放了幾套新衣服,牆上掛了一幅我看不懂的水墨畫,連那台舊電腦的屏幕都被擦得鋥光瓦亮,整個房間彌漫著一股蘭花味空氣清新劑的味道,陌生得嚇人。

我懷疑我是不是走錯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