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所有優點(2 / 2)

班上再沒人提起那些紙條。我不知道他們是否在課後討論過,或者告訴過父母,不過這都沒關係,因為作業已經達到了目的,同學們因此更喜歡自己和別人。

那班同學繼續升學。若幹年後,我回家度假,父母到機場接我。母親照常問及旅途的問題—天氣,以及我所遇到的各樣事情。後來說話稍微緩慢下來。母親看了父親一眼說:“你爸爸要說些什麼嗎?”父親清了清喉嚨,就像平日要說重要事情之前那樣。“艾克倫家昨晚打電話來,”他開始說。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他們的消息,不知馬可怎樣了。”我說。

“馬可在越南陣亡,葬禮明天舉行,他的父母希望你能參加。”父親安靜地回答。

我從未見過軍人躺在棺木裏的樣子。馬可看起來是那樣英俊、那樣成熟。那一刻我隻能想到的是:“馬可,隻要你能開口對我說話,我願失去全世界的膠布。”

牧師作了禱告儀式,號手吹出喪禮曲。

馬可的親友一個接一個走到棺木旁邊,在上麵灑下聖水。

我是最後一位到棺木邊祝福的人。我站在那裏,一位扶棺的軍人走過來對我說:“你是馬可的數學老師嗎?”

我望著棺木點頭。“馬可經常提到你。”他說。

葬禮結束後,大部分馬可的生前好友一起到恰克的農舍去吃午餐。馬可的父母也在那裏,顯然是在等我。

“我們要給您看件東西,”他的父親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皮夾,“馬可陣亡時,從他身上找到了這個,我們想您可能認得。”

打開皮夾,他小心拿出兩片破舊的筆記本紙張。顯然曾經破損、粘貼,又折疊過多次了。

我不必細看,就認得我曾在上麵抄下馬可的優點,那都是同學們對他的總結。“多謝你,”馬可的母親說,“你瞧,馬可多珍惜它。”

馬可的同學開始圍攏過來。查理靦腆地笑著說:“我也留著我的紙條,放在家裏寫字桌最上麵的抽屜裏。”

恰克的妻子說:“恰克要我把它夾在結婚相簿裏。”

“我也經常帶著它。”維朗連眼也不眨地說。

“我想大家都保留著自己的紙條。”此時,我終於忍不住坐下來哭泣。我為馬可和其他再也看不見他的朋友哭泣。

(趙遠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