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三人瞬間全都繃緊了臉,拚命想要把即將爆發出來的大笑給繃回去,一直忍到肚子痛時,沈追才喘過氣來,把銀子放回少年手中:“飛流小哥,你救了我地命啊,打掉一個西瓜還要你賠我,我成什麼了?”
“我打掉!”飛流認真地道,“我賠!”好啦,沈大人收著吧,”蒙摯忍著笑道,“飛流家教太好了,你不收他要生氣的。”
沈追哭笑不得地看著再次被塞過來的碎銀,正要說話,旁邊突然傳來一個輕薄的聲音。
“小美人,這樣的玉手可不能碰辛辣之物啊,來來來,我來幫你揀……”
三人轉頭一看,隻見街沿邊被滾木撞倒的蔬菜攤旁。一個二八年紀的少女正在揀拾滾落地蒜頭。由於被陌生男子搭訕,她頓時紅了臉,雖是小家碧玉。細看確實是豔色驚人。
“真是美人啊……”蹲在她身旁的那個輕浮浪子,看穿戴應出於富貴人家。容貌其實生得還甚是英俊,不過一臉隨時準備流口水的樣子實在給他地形象減分,何況他接下來說的話更過份,“小娘子,請問芳名。你許了人家沒有啊?”
少女羞紅了玉顏,想要躲開,剛一轉身,卻又被那浪蕩公子攔住了去路,“別急著走嘛,我是不會唐突佳人地,咱們聊兩句吧?”
蔡荃實在有些看不下去,冷哼了一聲道:“青天白日的,這位公子收斂一點。”
那浪蕩公子桃花眼一挑。半側過身子看向這邊,口中道:“收斂什麼?我跟小美人說話,你嫉妒麼?”剛說到這裏。他一下子看見了飛流,眼睛頓時一亮。
“哇。這位小兄弟也好漂亮。看起來身體很結實嘛,來。讓我捏捏看……”
蒙摯等三人眼看著那浪蕩公子色迷迷湊了過來,伸手就想去摸飛流的臉,不由一齊挑了挑眉,心知馬上就可以看到空中飛人的精彩表演了。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們幾乎眼眶墜地,隻見飛流一雙薄唇抿得死緊,全身發僵地站在原地,竟然就這樣讓那浪蕩公子在他地臉上輕輕地捏了一爪。
“嗬嗬嗬,飛流好乖,好象又胖了一點,我早跟長蘇說過了,叫他不要那樣喂你,喂胖了就不漂亮了……”浪蕩公子正說著,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去,跌足歎道,“小美人呢?跑得真快……好久沒見過如此璞玉了,可惜啊可惜。”
“那邊!”飛流指了指一個方向。
“啊,還是我們小飛流最好了,那我追小美人去了,你去跟長蘇說,我可給他帶了一份厚禮來,他一定高興。晚上咱們再見。”說完輕扇一搖,拔足就飛奔遠去。
“這……這人……是誰啊?”沈追瞪著那還算瀟灑的背影,結結巴巴地問。
“聽起來好象是蘇先生的朋友……他也會交這樣的朋友?”蔡荃疑惑地擰起了眉。
可是蒙摯卻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人並不算快速的步法,神色嚴肅。
飛流大概是被“晚上再見”這四個字打擊到了,呆了半天,突然扁一扁嘴,一閃人影便已消失,不知是回了蘇宅,還是逃去了其他地方。
他們兩個一走,留在現場的三人當然也不會再繼續這樣當街站著。本來蒙摯是與蔡荃一路的,可他對這個邂逅相遇的浪蕩公子起了興趣,打算跟過去瞧瞧,於是便突然想起了一個非去不可地約會,表示要告辭。恰好沈追也暗示蔡荃有話跟他說,於是大家客套分手,蒙摯一個人離去,而沈蔡二人反而一起上了刑部的馬車。
“你聽說了嗎?”車簾一放下沈追就急急地道,“司天監的吉日已經占卜了出來,太子加冕禮定在了六月十六。”
“真地?”蔡荃頓時麵露喜色,“這幾日我忙壞了,什麼消息都沒顧得上聽。這麼說靖王再過半個多月就是太子了……看來朝局有望啊!”是啊,隻希望這之前不要再出什麼波亂就好了……”
“怎麼這麼說?我看萬事齊備,能有什麼波亂?”
沈追看了他一眼,“你沒發現靖王殿下近來一直鬱鬱不樂,好象有什麼心事一樣嗎?”
“沒……我這一向都快忙暈了……殿下為什麼不悅?”
“我要知道還跟你商量?”沈追皺著兩道有些短粗的眉毛,“朝政平順,邊關沒有險情,看皇上地態度也是聖寵日隆,我實在想不出,殿下到底還有哪裏不足?”
蔡荃仰頭想了半日,也想不出,道:“會不會是病了?”
“前日才聽說他在禦苑降伏南境送來地一匹烈馬,哪裏會是病了……”
“那也許是即將成為儲君,心裏到底有些惶恐吧……”
沈追默然半晌,道:“還是不象……但無緣無故的,又不知該如何問他。隻希望加冕之後,也許能好一些。如今太子冊立之事已定,譽王賜死地詔書隻怕這幾日也要頒下來了。聽說他連日上書悔罪請求免死。陛下都沒有允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