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菊哥哥?少年的額上冒出了一滴冷汗,要不是看在她是個小姑娘的份上,他鐵定會讓對方在五秒鍾內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你學來有什麼用?"他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我想一個月後畫給媽媽當生日禮物!"
拜托,這是學一個月能畫出來的嗎?少年很是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用手指向了花叢深處,隨口說道,"如果你去摘100朵雛菊,我就答應教你。"
"好!"女孩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一個轉身就飛撲進了花叢中。
二十分鍾過後……
花叢裏忽然響起了一聲慘叫,乍的驚起了兩隻正在棲息的蝴蝶。隨後隻見一個小女孩一手捂著臉,一手抱著一把雛菊慌裏慌張地從花叢裏飛奔而出,在她的身後還緊緊跟著幾隻氣勢洶洶的蜜蜂。她回頭看了看,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可蜜蜂還是緊追不舍……她想了想,幹脆把心一橫,以臉朝下的姿勢撲到了泥土裏。
這個姿勢……根本是個標準的某動物啃泥姿勢……
大概過了幾分鍾,嗡嗡聲似乎聽不見了。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方響了起來,"Estate,是你嗎?"
聽到這個聲音,她趕緊將腦袋抬了起來,大口大口呼吸了幾下新鮮空氣。剛才這個逃脫大法差點沒把自己給活活憋死。
"Estate,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咦?你的鼻子怎麼了?"說話的是個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孩。他有著意大利人並不多見的纖細清秀,麵部線條比米開朗基羅的雕塑作品更加完美迷人,頗有幾分文藝複興時期希臘之風的明朗流暢,無懈可擊的精致之中又混合著一種陰柔的美感。
"托托,難道你沒看到嗎?我給蜜蜂螫了!"女孩扁著小嘴,一臉鬱悶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好端端的蜜蜂為什麼要螫你?"這個叫做托托的男孩盯著她的紅鼻子忍不住想笑。
"還不是為了采這些雛菊給……"她邊說邊朝四周打量了一眼,發現那個少年早已不知蹤影了。
奇怪,他人呢?
雖說隻有八歲,但她還是很快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被,騙,了!
"Estate,你怎麼了……?"托托驟然感到周圍氣壓瞬間降低,怨氣滋生,對方臉上的表情更是讓他汗毛直豎,不愧是宮家的人,小小年紀就有這麼強大的氣場……
"沒什麼!"對方忽然又換上了一副天真的笑臉,這樣的笑容令托托更覺得後腦勺涼颼颼的。說來也是奇怪,這女孩有時單純的像個笨蛋,有時卻又複雜的像個成人,讓他很是懷疑她真的隻比自己小兩歲嗎?
"真的沒什麼?"托托很是懷疑地又確定了一遍。
"真的沒什麼。"女孩笑得有點抽搐,她很清楚知道要是把自己受騙的事告訴托托,鐵定會被他笑個半死。就算年紀小,她也有她的自尊心哦。想想也鬱悶,平時她哪裏會這麼容易受騙,今天也不知怎麼昏了頭……難道這就是為美付出的代價嗎?
"我還是先陪你回去上點藥吧。"托托蹲下了身子,小心查看著她的傷口,"糟了,這下子你媽媽一定不許你跟我出來玩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都是好鄰居,每次和你一起玩,我爸爸媽媽都很放心哦。"她笑眯眯地抬起頭看著他。從樹枝間投射下來的光線流瀉過他順滑的深咖色頭發,不由讓人想起了意大利人清晨起來必不可少的espresso。
"可是這次你趁我不注意時一個人溜了,現在又弄成這個樣子。怎麼說我也是有責任的。"小小年紀的托托倒是很有男子漢的擔待。
"啊,那要不然,我們就等到紅腫退了再回去?這樣他們就不會知道了。而且,我都還沒玩夠呢。"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早就忘了自己已經"光榮負傷"了。
"可是——"托托一臉嚴肅地看著她,"聽說要是不及時上藥的話,被蜜蜂螫過的地方就會長出一個紅蘑菇……"
"啊啊!那我還是快點回去啦!"她神色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生怕從那裏突然冒出一隻紅通通的大蘑菇。
"嗯,這才乖。"這招可真管用……托托在心裏偷笑了幾聲,伸手就去攙扶她。剛碰到她的肩膀,又聽她低低支吾了一聲,"托托,我的腳有點痛。"
腳痛?憑著他和她相處了四年的經驗,托托百分百肯定,這個家夥隻是——想偷懶而已。
"上來吧。"他無奈地露出了一抹寵溺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肩。
"我就知道托托最好了!"她興奮的點了點頭,熟練地爬上了他的背,像條小章魚似地緊緊纏住了他的身體。
"對了,托托,下午你還要去練球嗎?"
"當然要去,過幾天我們和皮亞他們還有場比賽。你會來看嗎?"
"這還用說,當然要來為你加油了!不過托托你一定會贏的!"
"嗯,我們當然一定會贏。將來我還要進入一流的足球俱樂部,成為一流的射手!"
"哈,那到時我就天天給你去加油!每天給你帶你最愛吃的中國餃子!讓你像大力水手一樣充滿力量!"
"嗬嗬……那Estate你就是是奧莉弗了?"
"都說了不要老是叫我Estate啦,叫我的中文名字……"
"好吧好吧……流夏。"
陽光暖暖地照射著山坡,小男孩正背著小女孩走在林間的小路上,不時還回頭和她親密地交談著,他那俊秀的小臉上已經沁出了汗水,但唇邊的笑容卻比地中海的陽光更加明媚。這樣的笑容顯然衝淡了他身上那種略帶陰柔的氣質。
不過……好景不長……
"流……流夏,你手鬆開一點,我快被你掐死了……"
"不要,我怕掉下來……"
"啊,真的……會……死人的……流夏……咳咳……"
流夏的家就位於波西塔諾鎮的南邊,她的父親宮湛在鎮上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武館,專門教授中國功夫。四年來,這家武館在這一帶已經小有名氣,所以也吸引了不少慕名而來的中國功夫熱愛者,就連鄰居托托一家也早成為了武館的會員。
不過,身為未來繼承人的宮流夏小姐對這些卻並沒有什麼興趣。
回到家的時候,流夏明顯感到了家裏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父母的神色古怪,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竟然連她鼻子受了傷都沒有留意到。最後還是托托提醒,媽媽才急急忙忙地去找了藥來替她擦上。
這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流夏有些困惑地看著自己的父母,從上個星期開始,他們在不經意間就會露出這種奇怪的表情。
托托離開之後,宮湛關上了房門,轉過身低沉地開了口,"流夏,剛剛從中國來了電話,你爺爺的老毛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