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夏不禁啞然失笑,這也難怪,伯爵小姐深居簡出,保安也根本不知道她是伯爵的女兒。不過阿方索先生居然說過那樣的話,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那你要看那副畫?看完就趕快回去了。”她催促著這位大小姐。
瑪格麗特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說了一句,“我要找找……”
流夏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不會又上了她的當吧?不過當務之急,應該先打個電話給麗莎,免得她們著急。
她拿出手機的時候,看到美術館外來了幾個穿工作服的男人,他們每個都戴著工作帽,將帽沿壓得低低的,幾乎遮出了半張臉。為首的那個男人往這裏飛快瞥了一眼時,目光似乎短暫地在流夏身上停留了一瞬。
“請問這些人是……?”流夏覺得為首的那個男人好像有點眼熟。但剛才隻是匆匆一瞥,所以也沒看清他的容貌。
“哦,這是之前預約過的來檢查保安係統的公司,我們和他們已經合作了很多年了,是他們的老客戶。”保安笑著答道。
流夏點了點頭,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麗莎,我是流夏。瑪格麗特小姐現在和我在一起。我一會就把她送回去。什麼?現在在哪裏?哦,我們現在在美術……”
“啪!”她的手機忽然被一腳踢飛,接著太陽穴就被一柄堅硬冰冷的東西給抵住了。一種強烈的,幾乎能將人的呼吸也抑製的恐懼感忽然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她的背脊上緩緩爬起了一陣幽幽的寒意,令她全身都難以動彈。
她小心翼翼用餘光掃視了一下周圍,瑪格麗特臉色慘白地跌坐在一旁,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而那個保安也已經倒在了地上,生死未卜。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她隻看到那幾個穿工作服的男人全都戴上了白色的麵具,除了那個拿槍指著她的男人,其餘一些人似乎都在匆匆忙忙地找著什麼東西。
糟了……怎麼會遇到搶匪……
“少爺,哪裏都找不到那副畫。”過了一會兒,其中一人上前低聲道,“那個暗房我們也破了密碼,但是裏麵也沒有那副畫。”
接著流夏就聽到那個用槍指著自己的男人開了口,“時間不多了,警報器會再次啟動。十分鍾後就算找不到,我們也要及時撤走。”
盡管那人壓低了聲音,但流夏還是覺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而且,少爺這個稱呼,聽起來也有點耳熟……
收到指令之後,幾人又過去繼續找了起來,這裏就隻剩下了流夏,瑪格麗特和那個男人。流夏本來就不是打算坐以待斃的性子,她一見有了機會,心念一轉就想趁那個男人不備偷襲他。
誰知還沒等她想好,那個男人就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似地悠悠開了口,“別和我玩花樣哦。你要是動一下,我就開槍。”
現在的情形她是完全處於下風,被人用槍頂著額頭,就算有少林功夫也用不上吧。流夏不得不歎了一口氣,尋思著接下來該怎麼隨機應變。
“少爺,我們該走了,這兩個女孩……”
就在其中一個人在詢問那位少爺時,瑪格麗特似乎回過了神來,對著流夏喃喃叫了一聲,“老師……”
那位少爺頓時眼前一亮,“小妹妹,你是伯爵的女兒嗎?”
流夏立即感到不妙,忙答道,“她不是!她隻是我的學生!我是伯爵的朋友,所以才帶著學生來這裏看畫!””哦?小妹妹,你回答我。是不是伯爵的女兒?”少爺又問了一遍,語氣裏平靜無瀾。
流夏急忙朝著她使眼色,讓她千萬千萬不要承認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話,這些搶匪一定會利用她來做出更可怕的事!
瑪格麗特顯然是看到了流夏的眼色。她側過了頭,像是在思索什麼,忽然抬起了頭來一字一句道,“對,我是爸爸的女兒。”
流夏無力地歎了一口氣,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位少爺笑了起來,“好極了,帶她走。既然這副畫不在這裏,那麼就用她來和伯爵先生交換。”
“那,這個女孩……”有人指了指流夏。
“這個女孩……也一起帶走。”少爺的音調裏透著一種讓人心驚肉跳的興奮。
流夏被帶到車子上時,立即有人將她的雙手綁了起來,像是生怕她會做出什麼反擊似的。就在這時,那位少爺也坐到了她的身邊,漫不經心地開了口,“說起來,我和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有緣呢。”
“請別傷害瑪格麗特小姐!”她怒視著那張白色的麵具,恨不得咬死他,並沒有留意到這位少爺的弦外之音。
“怎麼會呢?我還要用她來換花神呢。”他似乎是在笑。
“提香的花神?”流夏心裏一驚。
“你知道。那麼這副畫果然是在伯爵這裏。”他立刻從她的表情裏看出了端倪。
“我什麼也不知道。”她扭開了頭。
“唉,難道你就不想知道誰和你這麼有緣嗎?”他用指尖勾起她的下頜,將她的臉扳了過來,以便能讓她直視著自己的臉。
然後,用另一隻手以一個極其優雅的動作慢慢摘下了麵具。
在他拿開麵具的一刹那,流夏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地獄中魔神阿斯莫德的臉。那張絕色的臉仿佛沾染了隻屬於黑夜的顏色,妖冶,魅惑。邪惡。
怎麼……會是這個人?
她的大腦停止了轉動,血液在瞬間凝固,整個人就好像沉到了海底,四周沒有空氣,令她根本無法呼吸。
“少爺,我們接著去哪裏?”
“去奇韋塔維基亞,那裏有我們的人。”米蘭特得意地笑了起來,望著流夏的那雙灰色眼眸中充滿了報複的快感。
車子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暗夜之中,連綿濃重的夜色伸展開去。
前方的路,看不清來源,也看不到盡頭。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