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9章(1 / 2)

一想起這些事,心情就立刻大為不快。

“那是你的妻子?長得真好看。”風伽嵐說,“看你的身子腐爛成這樣,應該等了很久吧,可是還沒有等到她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她與我不同,她是我永遠無法企及的人,或許她永遠不會有一天來到這裏。”

“那你為什麼還要在這等?既然知道等不到她為什麼不早早地去投胎?”風伽嵐有些心虛,“我看你氣質不凡,想必命數非富即貴,投了胎總比在這裏受折磨幸福得多。”

景少河搖了搖頭,發如黑瀑,目如星輝。

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很奇妙,就像他現在雖然衣袍下麵腐爛露骨,可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都有一股說不出的風雅和舒服,即便風伽嵐曾經感慨,世上再也不會有比龍神天璿還要奪目燦爛的男子,可在景少河麵前,她還是不得不讚歎這個男子擁有令人折服的翩翩風度。

“對於我來說,所有的幸福都被她占盡了。”他淡淡地笑,用那隻還完好的手臂指了指三生石前麵、那轉世投胎的地方,“而我過了那裏,就再沒幸福可言。”

“人間繁華錦簇,伊人佳麗何止千萬,你不過在這一世裏愛過她,怎知以後不會遇見更好?”

景少河忽然大笑起來,仿佛風伽嵐說了什麼極為好笑的事,他指著自己空洞的胸口道:“若你真愛一個人,天上地下怎還會有人比得過她?”

風伽嵐的心髒莫名地被刺痛了一下,不知為何,她有些羨慕眼前這個男子,他對自己的愛這樣篤定和堅信,他的勇敢和執著讓她自慚形穢。

她惻然,“再這樣等下去,你會慢慢變成一堆白骨,****承受腐爛的痛苦,即使這樣,你也不見得能與她相逢,即便相逢,也不見得再與她相愛,如此你也不後悔?”

“我若後悔,也隻是後悔欠她太多,這些債無時無刻不在煎熬著我,遠甚於這奈河血水的撕咬。”他凝視著三生石上嬌俏清麗的容顏,深情繾綣地說,“倘若有幸再與她相愛,我會不顧一切與她白頭偕老,倘若不幸生生世世相錯,我便會在這奈何橋上腐爛成泥,日夜盼她安好。”

他真是一個寂寞而深情的男子。

風伽嵐盯著他良久,突然歎息,“我懂了,真正的愛大抵如此吧。”

五百年後,風伽嵐再次來到三生石麵前時,她卻沒能認出當初那個風光月霽的清越男子。

孟薑伸手一指。

三生石前,僅僅坐著一架枯骨。

風伽嵐錯愕地看著他,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枯骨似乎察覺了熟人到訪,他僵硬地轉過頭,頭顱與脊椎摩擦發出哢哢的聲響,空洞可怖的雙眼直直地盯向她,可聲音卻幾乎沒什麼變化,“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看著那白森森的骨頭,風伽嵐心驚肉跳,一片愴然。那樣風華絕代,風儀出眾的男子竟然在這千年的等待裏,被折磨成了這幅模樣。

大約是她的神情表露得太直白,景少河笑了,聲音溫和,一如五百年前的溫柔和善,“又驚到姑娘了,真是不好意思。”

千年已過,他的言語中絲毫沒有流連在陰間的幽怨,相反隻有歲月積澱的沉靜和內斂,風伽嵐怔怔地看著已經變成枯骨的景少河,喑啞地問:“再等下去,你會化成灰燼,再也無法轉世為人。”

枯骨將頭轉過去,因為鬼身血肉已消磨殆盡,再也看不到他的神情,三生石上麵的人影卻依舊明眸皓齒,靈動萬千,景少河沉道:“姑娘不必再言,若在下沒猜錯,你並非凡人,更不該再來這裏。”

風伽嵐一愣,“你、你說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