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裏是好久都沒有人住了。念生把包裹重新扔到車子裏,然後離開了。
一年前,念生來到了這個名叫江古的城市。地圖上說這裏是離天堂最近的地方,城市的南邊有一座高達三十米的燈塔。很多時候念生喜歡站在上麵,讓黑色的風從耳畔呼嘯而過,思念的滋味便一點一點被吹散,一直吹到天堂之上。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念生去拿數據線的時候才發現那個藍色的包裹竟然忘了扔到公司的退信箱裏。看著那個孤零零的包裹,念生忽然感覺它就像此刻的自己一樣,孤獨無依。
相片依舊傷感,念生把它們放在自己的博客上,然後配上一些簡單的字句。所有的圖片字句都和一個名字有關,錦然。
眼淚滴在鍵盤上,幻化成一朵朵寂寞的花。坐在床上念生拿起那個藍色的包裹,那上麵的一句話吸引住了念生的目光。
不要離開我。
一句普通的話,本應該寫在裏麵的但是卻寫在了外麵。
念生腦子裏忽然閃過一絲罪惡,他很想知道這個藍色包裹裏是什麼?信件,還是戀人留戀的物件?
不自覺的,念生拆開了包裹的封條。一個粉色的盒子從裏麵掉了下來。打開盒子,念生看到一封信箋和幾個白色的鵝卵石。念生愣了愣,打開了那封信。
秋蓮:
這是你離開的第三天,我坐在時光站台裏麵想起了你的笑容。你以前總是說,男人總是那麼堅強,總是那樣沉著。可是現在我想告訴你,男人的痛隻有在沉默的時候才會宣泄而出。就像現在一樣,隻要我聽到一首情歌都會淚流滿麵。
現在是南城的梅雨時節,窗外下著蒙蒙的細語,就像我第一次見你時一樣。我一直記得那個場景,你撐著一把花折傘站在雨中。就像戴望舒詩歌裏的姑娘一樣,結著憂傷和哀怨。一瞬間便印在了我的心裏。想起這些,我總是禁不住淚流滿麵。
這些鵝卵石是你走的時候我沒有來得及送給你,現在我把它們寄給你。希望你能想起一些東西。
桐安
2007年3月7日
這是兩年前的信,怎麼現在才寄過來?念生覺得信裏的這些思念就像他當初和錦然分開時一樣,難過,悲傷,心碎到極點。
鬼宅
天氣陰沉,念生心情有些沉重。早上起來才發現已經快要遲到了,他慌忙收拾下便出了家門。
又是一大包信件,地址各異,估計送到天黑也不能完。念生歎了口氣,把包放起來,發動了車子。
秋色濃鬱,大街小巷飄落的到處都是枯黃的葉子。這樣的景致總是讓人想起一些傷感的往事,比如昨天那封信裏的恫安和秋蓮,再比如曾經的念生和錦然。那時候多好啊,陽光燦爛,南城的遊樂場,兩人坐在旋轉木馬上,聽時光的翩遷,愛情的呢喃。可是所有的美好終是無法抵擋時間的摧殘。
車子在路口停了下來,念生把一封信扔到了旁邊的郵筒裏。抬頭他看見前麵有一對老人相互攙扶著站在一起,淡淡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如同一幅美麗安和的畫卷。念生從口袋裏拿出相機,快速按了一下。
暮色人生,白首不離的幸福。念生想好了和畫麵搭配的詞語。
天黑的時候,包裏的信件重要所剩無幾了。念生拿起其中一封,準備送完這封便回家。看到那個地址念生愣住了,合歡街221號。
又是昨天那個地址,同樣在信封上依然寫了一句話,你相信童話嗎?
念生知道這一定還是恫安寫給秋蓮的信,和昨天的包裹一樣。念生怔了幾秒,然後發動車子合歡街駛去。
朱紅色的門楣已經有些剝落,旁邊院牆上的爬山虎甚至有的已經攀附到門楣上。念生走過去敲了敲門,門竟然閃了條縫,似乎沒上鎖。念生推了推,走了進去。這是一個普通的院落,因為長時間沒人清理院落裏長滿了荒草。念生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往裏麵走去。
走到廳堂門口,他再一次敲了敲門。門裏依然沉寂,看來這個院落確實沒有人住。念生看了看手裏的信,他忽然很想知道後來的桐安過的好不好。於是他坐到門邊,拆開了那封信。
秋蓮:
分開大約已經有一星期了吧!現在才明白什麼是七天七世紀,我努力讓自己堅強起來,可是還是會想起你。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長到走到那裏都是回憶。我也曾想著離開南城,可是卻又舍不得。因為這裏有我們一起走過的每個日子,雖然現在你不在了,但是我還是不願意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