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說完,癱身坐到了地上,一把銀色的尖刀插進了胸口。
“白若。”安澤一驚,緊身扶住了她。
“能和,安澤君,有此緣分,我,知足了。”白若微笑著,臉上的血色漸漸隱去,如同一朵瞬間枯萎的花朵,水分一點一點消失。
安澤嘴唇顫了顫,猛地抬起了頭。他伸手點住了白若傷口邊的穴位,然後抱著她放到了床上。
“白若,不管我做什麼,我隻希望你能活著,安然活著。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如果,我們都是棋子的話,我希望犧牲我,換來你的平安與快樂。”安澤望著白若,積蓄太久的眼淚像是爆發的洪荒,不遺餘力的傾瀉而出。
白若閉著的眼睛,滑出了淚,是傷心的淚,愧疚的淚,還有感動的淚。
安澤,人生是這樣的,一步錯,步步錯。如同我們的愛情,這一下,便是萬劫不複。
我一直沉溺在我們的故事裏,無法自拔。愛情的戰爭上,你是敵人還是朋友。這一仗,我輸得片甲不留,我多麼希望我們能回到小時侯。你拉著我,你說,安澤永遠不離開白若。
安澤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卻依然帶著笑容。他說,“白若,為什麼,這麼久,你始終沒有走出來。”
白若手裏的刀掉到了地上,丁咚作響。如同心底的記憶般,蜂擁而上。
五歲那年,白若的爸爸離開了家。媽媽拉著弱小的白若哀求著,掙紮著,卻依然沒有阻擋住爸爸的離去。
媽媽咬著牙說,“若兒,你爸爸不要我們了,他不要我們了。”
媽媽變得越來越沉默。她每天對著鏡子跳大麵舞,她說:“若兒,你看,媽媽的舞姿是不是越來越難看了。”
白若睜著眼睛驚恐地看著她,不敢說話。
媽媽就那樣天天跳著,哭著。最後,她教白若跳。她說,你把舞跳好,爸爸就回來了。
白若的大麵舞越來越好,媽媽告訴她大麵舞的來由,原來也是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蘭陵王,那個充滿傳奇的男子和他愛人的故事。後來,漸漸的便有了舞姬花和陰陽師的故事。媽媽說,他們的愛戀和別離和爸爸媽媽多像。
跳舞的時候,白若便覺得自己是那個舞姬花,而陰陽師呢?她不知道何時才能遇見呢?
十二歲那年,媽媽離開了白若,病黃枯容的媽媽說:“若兒,你要相信。這個世上,總有這樣一個人值得你為他付出一生。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會讓你刻骨銘心。”
媽媽走後,白若被親戚收養了。很多時候,在空空的房間裏,白若會跳大麵舞,她想媽媽,想爸爸,想那個沒有出現的陰陽師。
初中畢業那年,安澤出現了。他每天給白若寫信,那些青春美好的詞語,對於白若來說是渴求的又是恐懼的。
終於,她接受了安澤,白若告訴了他舞姬花和陰陽師的故事。白若沉溺的往事嚇退了剛剛觸摸愛情的安澤。於是,安澤離開了她。
安澤離開後,白若的精神徹底崩潰了。她越來越孤立,她把自己緊緊地裹著,不願意和任何人交流。除了舞蹈,她已經沒有任何追求。
現在,白若記起了一切。她也終於明白,一直以來自己都沉溺在自己的故事裏。她寧願相信,自己是舞姬花的轉世,她和自己的愛人一世一世遇見、相戀,卻又無法在一起。
“和你分手後,我一直很後悔。我不知道,本來孤獨無依的你,會不會更加寂寞。這麼些年來,我一直在自責。終於,我見到了你。可是,你卻已經忘了我。我想,這樣也好,至少,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可是,我沒想到,沒想到,你還沉溺在,自己的故事裏。”安澤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可是,他依然微笑著。
白若哭了起來,她捧著安澤的臉,“不,安澤,我不能失去你。不,不是的。”
安澤吃力的擺了擺手,“白若,你走吧。我已經寫好了遺書,包括丁,小敏。就讓我替你受了這一切吧!我隻,希望你能好好,好好的活著。記得,我,與你同在。”
“不可以的,安澤。不可以的。”白若泣不成聲地拿出手機,撥通了號碼。
很快,救護車和警車的鳴叫聲劃破了校園的寧靜。白若看著安澤被護士抬進了急救車裏,她轉過身,走向了旁邊等待已久的警察。
一個月後,安澤來到了明安精神研究院。
透過鐵網,他看見白若安靜的坐在裏麵。校長說,白若應該屬於意識喪失過失殺人。警方正在做進一步調查。
安澤沒有進去,而是選擇了離開。
舞姬花和陰陽師的故事結尾是什麼,安澤已經不記得了。他隻希望,白若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