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的心都快碎掉了。她的女兒殘忍的譴責了自己的生母。這位可憐母親的淚水長流,仿佛一條迢迢無盡的長河,這條長河實在可以算得上是煙波浩渺,漫天漫地無邊無際。而她手中的瓶子卻怎麼裝也裝不滿。
“那時,你的母親,是一隻蠢笨的豬。當年,這隻笨豬失卻了她全部的記憶。而盤古和你的母親並沒有任何瓜葛,盤古心中所愛的情人,那是你母親的師傅,天外來的白狐姐姐。盤古之子原本孕育在小白姐姐的腹中。是那個遭到天神玩弄的苦命的人魚阿鯀,她不堪忍受無窮傷悲的漫長折磨,她設下詭計傷透了盤古之子與那隻笨豬的心。白狐姐姐卻為了拯救他心愛的笨豬和盤古的孩子,犧牲了自己。那隻笨豬,你苦命的母親,她必須挺身接受這些厄運的折磨,她必須承繼和接續白狐娘娘心中的夢想——那是為了受煎熬的苦難靈魂們尋找自由解脫之道的高貴夢想,那個夢想一旦實現的話,便能逃過層層天羅地網籠罩之下的一切無妄之災。那個夢想,便是要設法逃過無盡苦難的厄運和無窮災禍的宿命。”
“對不起。母親大人。我接受不了。這對於我來講,實在過於艱難,我無法理解。我隻是想問:為什麼你們總是在逃?為什麼不奮力反擊?奪回我們的自由,改寫我們的命運?”
娘娘的淚水總算減緩奔流的速度,她開始露出了一絲絲的微笑。帶著閃爍淚光的淺淺的慘笑。
“奮力反抗,主宰命運。那便是你的魔心。你那弟弟的魔心甚至比你更為熾烈。可是,你第一個要挑戰要殺戮的對象,便是你那心愛的黃鶯兒姐姐。你又如何忍心向她和她的族人下手?”
“這是哪位變態天神安排下的邪惡陷阱?這可怕的命運之神,似乎將我們置於永遠無法擺脫的困境之中。不是犧牲這一頭,便會葬送那一邊。這真是一群邪惡殘忍的神明啊。我們努力去打倒這些邪神,會不會有用呢?”
“沒有用的。等到我們經過無窮漫長的爭戰,最終僥幸取勝打倒了他們之後,我們便成了新一代的邪神。而在必經的那些無窮爭戰之中,仇恨和殺戮以及災禍的種子,便會埋的更深。我想,女媧和盤古也都不是造就這些命運陷阱的真凶。而是他們造物之初無心留下了缺陷。你要知道,無暇的完美是不可能真實存在的。造物必定會有缺陷,而這缺陷,自己便會慢慢成長,最後愈演愈烈,最終注定要帶來無窮無盡的苦難和災厄。”
“哦,我那親愛的媽媽。請原諒你不孝的女兒。女兒現在知道了,我們將前往曲阜尋找問題的答案,也許,這樣的問題不會有真正的答案,我們盡力去嚐試找到一些線索。是嗎?我那親愛的母親,由您生育出來的女兒是個聰明的小狐狸,雖然她曾經忤逆不孝。但是她明白的也很快。現在您的女兒的心裏深深敬愛她那滿懷悲憫憐愛之情的溫柔母親,您的女兒會努力去求學問道,她一定不會教她的媽媽失望!”
這一次,娘娘的淚花裏終於出現了一些幸福開心,喜極而泣的意思。
這一段恩怨實在是太過複雜。無邊的魔力再度歸於沉睡的那位魔女,詭儲狐公主,她終於瞭解了關於自己身份和宿命的消息。她終於從自己的理智上接受了自己的母親。
可是,世事無常永難周全。詭儲公主在她感情的最深處,是否能夠真的深愛自己的母親呢?恐怕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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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id=,bookname=《討債鬼》]
徐若木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今年幾歲?”
小姑娘說:“我叫達娃,達娃央金。我已經滿了十四歲啦!”
央金是藏語女神的意思,而達娃的意思卻是月光。
“十年前的時候,你四歲,央金達娃,你還記得十年前你曾經有過的那個姐姐嗎?”
“不記得!我一點也不記得!我家阿帕阿媽從來不準別人談起那個壞蛋末雀嘎!那個跟了漢族幹布跑掉的末雀嘎!”
小姑娘遽然扔開了若木的手。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野貓發怒的神情。她惡狠狠地盯住若木,她奮力怒視著若木的雙眼。她的喉嚨裏發出呼呼的憤怒低鳴聲。
阿帕便是阿爸。末雀嘎卻是指有過男人而未成婚的不貞女人。幹布,那是藏語中瘦子的意思。
徐若木的眼中不由得流下淚來。那個漢族幹布,便是十年以前的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