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所有的一切,同身旁的如花美眷比起來,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埃,蒼穹大地,鮮花綠草,飛鳥走獸,他都不會再分神去看,他的眼中,從此以後便隻是她一個人,他願意傾己之力,恨不得將這世間所有的幸福美好都給了她……就連這條苟延的性命都予了她,又有什麼關係?
糾結的命途纏繞成細密的網格,將他和她牢牢地網縛其中,掙脫不開,便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尋常人所說的同生共死……也許就是如此了罷……
“喂,在想什麼?”
身前的少女看著鏡中的他,忍不住疑惑地發問。
“……沒什麼。”
小九忙安撫地笑笑,“看我為你挽個好看的發髻。”
他這樣說著,當真便動手挽起一個發髻。隻是他手笨得很,來來回回折騰了一會兒,終究是挽了個式樣極其簡單的髻子,歪歪斜斜地,似乎動一動便要散開來一樣。
小九伸手探入懷中,想要摸出什麼事物來,然而那隻手在衣襟裏搜摸了兩下,似是想起了什麼,終是拿起了妝台上,珠兒平日裏所用的粗製木釵,將那婦人髻固定住了。而後,他低下頭來,在她柔軟如緞的發上輕輕一吻,柔聲道:“你不願同我結發,那我便為你挽個髻子替代啦……”
鏡中的少女垂下頭去,不僅是那張白皙的臉兒,竟連那珠貝般的耳殼和項頸都漸漸染成了粉紅色,小九低笑一聲,道:“從今以後,你就是狐狸精小九的壓寨夫人啦!”
“呸,”珠兒笑著啐他,美麗的麵容上卻是無比的幸福之意,“你好得意歡喜麼?”
“我自然是……”
小九將她抱起攬在膝頭,萬般愛戀的神色從那雙金瞳裏透射了出來,他在她的耳畔喃喃著道:“我自然是歡喜的……珠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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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梧,你到底要做什麼?”
男人的話語響起,語聲裏帶著幾絲苦惱與無奈。
“我要去找瓏夜,還有去揍死你那入了魔的瘋子弟弟,就這樣!”
淡金的發色在豔陽下閃耀著美麗的光澤,奈何那美麗的秀發卻隻及主人的肩頭。少年跳腳叫著,轉身便走,卻被紫衣的高大男人擋住了房門。
“蒼梧,我說了多少次,你的傷勢還未大好,本君怎麼放心你獨自出穀?”
長指揉按在眉心,紫衣的男人忍不住露出了疲累的神色。
“哼,少給我‘本君本君’的,狐之穀的狐狸精們怕你,老子可不怕!”少年叫囂著,伸手想要推開擋住房門的男人,奈何他的傷勢確實還未痊愈,手上虛浮無力,無法推動那門神一樣的死男人,更別提同從前一樣施展仙術飛行。
可是……一想到自己在狐之穀已經耽留了那麼就,還有幾日前那一場惡鬥,蒼梧便擔心那如今已強大得離譜的紅衣狐妖早一步找到瓏夜,會對瓏夜不利……
“你不要如此,待傷勢大好了,再去尋瓏夜也不遲。至於小九……他是我的弟弟,我自然會去找他的。”
“哼,弟弟?”
蒼梧哼哼冷笑著,“弟弟又怎樣?他那日在竹林裏要殺你才是真的!”
“哦?”
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斜飛的劍眉聞言挑了挑,幽伢俯低了身子,緊盯著眼前的少年,“聽你是這話……是在擔心我嘍?”
“……呸!”
蒼梧看著幽伢麵上曖昧的笑容,忍不住咬牙跺腳,道:“哪個擔心你了?!那個什麼小九,他……他還打傷了我!此仇不報,我蒼梧便委實太沒用了!”
蒼梧的臉上有著不可錯認的羞紅,然而他卻叫得越發大聲起來:“從前他那樣弱,連個最最平凡普通的仙術都可以讓他無從招架,如今他到底是入了魔的身體,竟然這樣強……”眼見幽伢麵上已經變了神色,蒼梧乖覺地閉了口,不再言語。
麵前的幽伢似乎陡然失去了同他鬥嘴和調戲他的興趣,大手在少年的頭頂揉了揉,動作親昵又輕柔,竟帶了撫慰的意味。大約是看出了幽伢的不開心,那淡金發色的少年忽地鼓足勇氣,握住了狐帝的大掌:“好啦,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去找到瓏夜,大不了……大不了你寸步不離陪著我好啦!”
出乎意料地,那長身玉立的狐帝聞言竟然慢慢地點了點頭,清俊的臉上便有了嚴肅沉穩的表情,“那好,明日……明日我便陪著你出穀去走一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