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達在紳寶車上興高采烈地揮手向俾斯馬克夫婦和瓦爾特-盧克索爾告別,然後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穩穩地坐著,係好安全帶,作好防顛簸的準備。”邦德說這話時聲音很輕,幾乎連嘴唇都沒動一下。然後,他大聲對站在門廊上的俾斯馬克喊道:“明天上午見!在賽場,十點整。”
俾斯馬克點點頭,揮手示意他們上路。前麵那輛小卡車緩緩起動,引他們上了車道。
喝完咖啡和白蘭地之後,俾斯馬克和盧克索爾向他們表示了歉意。“因為經營著這樣一大片牧場,”馬科斯-梅斯馬克說道,“免不了有些案牘工作要做,今天晚上恰巧就有些事情亟待處理。不管怎麼說,你們兩位必須上床睡覺。好好睡一宿,詹姆斯,你明天還得比賽。”
邦德對此深以為然,便說不用任何人引路,他們自己會尋到路回客舍的。但那輛小卡車早已候在那裏,俾斯馬克主意既定,便說什麼也不會更改。
因此,他們有了向導,這樣一來便大大減少了他們假裝迷路到處亂竄,對整個牧場進行全麵偵查的機會。
邦德將紳寶緊咬在小卡車後麵,開上橫貫牧場的幹線公路後更是不斷地去擠那輛小卡車。他們當然可以老老實實地跟著那輛小卡車回客房,然後在曠野公路上采取冒險行動。但邦德心中已經斷定開小卡車引路的司機還負有監視他們的責任。
“他很可能丟下我們後自己躲進樹林,在某個地方監視我們。根據今天下午所見或未見的情況,我得出的印象是俾斯馬克喜歡用人而不是電子設備來執行監視任務。他雇用了許多人為他工作,甚至有自己的公路巡邏警。”
黑暗中賽達身子動了一下。“這麼說,我們被他們四麵包圍起來了?”
“可以這麼說。不過,時間緊迫,我們必須看看那個實驗室,我可以確切地告訴你該怎麼進入會議中心——說準確一點,是我怎麼進入會議中心。你的安全帶係好了嗎?”
她咕噥著答了聲:“係好了。”
“好。今天所聽到的情況掃除了我良心上的負擔。”邦德微笑著自語道,“我不在乎傷害幾個人了。”
他們拐出幹線公路,沿著小道向小山坡方向開去,還有四英裏就到客舍了。讓他待在樹林裏吧,邦德這樣一想,便伸手去按儀表板上的一個按鈕,彈出他總帶在車上的那副夜視鏡。
這副夜視鏡外形是一個長方形盒子,有一邊被製成頭盔形狀並且加了襯墊,可以舒服地戴在頭上。控製亮度和焦距的旋鈕設在右邊,前邊伸出兩個鏡片,看起來像一副小型雙筒望遠鏡。
他用一隻手將夜視鏡戴在頭上,並打開開關。
邦德曾訓練過在漆黑的夜晚戴夜視鏡開車,訓練過好多個小時,並且在執行任務時也用過一次夜視鏡。隻要戴著這玩意,便可於黑暗中看清一百碼範圍內的景物。
調好夜視鏡後,邦德讓紳寶緊緊咬住小卡車的尾巴。這時他們距離小山坡隻有一英裏左右。
他向賽達說出他打算采取的行動。“馬上周圍會一片漆黑,接著會有所行動,然後會出現強烈的亮光。運氣好的話,那輛車會越出路麵而車子本身不致遭受太嚴重的損壞。為了自身利益,我們不得不這樣做。”
他們現在已快到樹林了。“好了,坐穩扶好。”邦德關掉紳寶車的車燈,透過夜視鏡看見那輛小卡車在路上搖搖晃晃地行駛著。車燈剛剛關閉的一瞬間,小卡車的司機也許還能看出紳寶車的黑糊糊的輪廓,但他一定會覺得莫名其妙,回望身後的一片黑暗一定會使他心慌意亂。
邦德再不想繼續跟在小卡車後麵了。他先把車開到路邊作超車的準備,然後猛踏油門。轉速表指針驟然上升,超過了三千的轉速極限,渦輪增壓器也運轉起來了。
紳寶車帶著渦輪發動機的呼嘯聲子彈一般直飛向前,超過了那輛小卡車。邦德還有意將那輛車擠了一下,迫使它歪向路邊。那輛小卡車的司機一定看到一團黑影由身邊飛過,接著便清清楚楚地看見紳寶車出現在自己車的前燈照射範圍內,再過一會兒便超出了車燈照射範圍,消失於一片黑暗之中了,車後也沒有亮著尾燈。
“現在他肯定會加速行駛,趕上我們,”邦德說,“小心坐穩扶好。”他踏住刹車,一邊平穩地放慢車速,一邊猛扭方向盤。紳寶車靈巧地滑動了一下,接著,邦德再次放慢車速,將汽車調了個頭,使車頭對著後麵的方向。
“馬上就會靠近我們了。”他說話的語調很冷靜,就像一名帶領一群戰鬥機投入戰鬥的富有經驗的飛行員一樣。他將一隻手停放在變速搖杆後麵的一個小小的按鈕上。小卡車的燈光正以極快的速度移近,再過片刻,小卡車的司機就能看清頭朝後停在路上的紳寶車了。
紳寶車仍處於黑暗區域時,邦德按下那個小按鈕,他的另一樣個人專用特製裝備派上了用場。紳寶車前邊的執照牌翻轉著向上彈起,與此同時,安裝在執照牌後麵保險杠下方的一盞航空燈突然射出一道耀眼的圓錐形白色強光。
那輛小卡車完全被這道強光罩住了,邦德能夠想象得出那個司機此時的那種手忙腳亂的樣子。他一邊亂扭方向盤,一邊要騰出一隻手來遮住眼睛,兩隻腳拚命去踩刹車和離合器。
小卡車歪向一邊,撞到了一顆樹上,接著失去控製,轉頭向路邊衝去。司機擺脫了強光的照射,但為時已晚。小卡車滑出馬路,劇烈地搖晃起來,車輪打滑,推著汽車原地旋轉。車後輪碰著路邊,又突然一個轉彎,向樹林中衝去,最後終於嘎地一聲停了下來。
“見鬼!”邦德從頭上摘下夜視鏡。“坐著別動。”他一邊對賽達高聲喊叫著,一邊抓起手電筒,掏出VP70自動手槍,跳下紳寶車,朝那輛小卡車奔去。
小卡車歪靠在幾棵樹上,車身有一側被撞得凹陷下去,但玻璃卻沒有撞破。司機本人的情況可就在不一樣了,他仰麵朝天地躺在狹小的駕駛室裏,腦袋無力地耷拉著,邦德一看就明白,撞擊的力量作用到他的頭上,使他的脖子折斷了。
邦德拉開車門,摸了摸司機的脈搏。這人一定是在碰撞發生的當時就立刻死去了,根本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一時間,邦德感到一陣內疚。他原來並沒有想到要將這人整死,隻需讓他受些皮肉之傷也就夠了。
這位死去的司機身上穿著俾斯馬克保安隊的製服。當邦德將死者的屍體從小卡車上拖下來後,他的內疚心情大大減輕了,因為死者屁股上掛著一把0.44瑪格納姆大手槍。看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這個保安人員除了當向導外還負有監視之責。
他將屍體推向路邊樹林中的草叢裏,用手電筒探照著察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以保證自己回頭還能找到這地方。掩藏好屍體後,邦德取下那把瑪格納姆手槍,回到小卡車上,試著發動汽車。車馬上動了起來,從樹林中往路上倒車時有一點摩擦聲響,但汽車似乎完全能夠正常使用。油箱裏的油還剩下四分之三,其它各種儀表也都顯示出功能正常。邦德將小卡車開到紳寶車旁邊,盡量使自己的眼睛避開那輛銀灰色渦輪發動機汽車前麵射出的強光。
“你看你能駕駛這輛小卡車嗎?”他向賽達道。他剛停住車,賽達便從紳寶車上下來了。
她根本懶得答話,隻是徑直爬進駕駛室,準備接替邦德開車。邦德說他會跟在她後麵上山,並告訴她就在客舍門口停車。
一回到紳寶車上,邦德便放下號碼牌,關掉航空燈,打開車前燈,同時發動汽車。此時,賽達已開著小卡車慢慢爬上坡,快速而靈巧地以三個步驟完成調頭,邦德駕著紳寶車緊隨其後。不一會兒,他們就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客舍門口。
在那兒一下車,邦德就向賽達詳細說明了他的下一步行動計劃和路線。紳寶車就停放在老地方,鎖上車門並打開防盜警報感應器。他們就乘小卡車執行偵察任務。
“小卡車上有醒目的俾斯馬克徽章,我們開著它就不大可能有人阻攔了。”
他們計劃迅速下山,先到會議中心附近一帶察看形勢,讓賽達學會操作秘道機關,然後繞過單軌鐵道站,最後再到實驗室周圍。“我們先將小卡車停在附近一個隱蔽的地方,然後步行進去。”邦德特別提醒說,“然後,當我們再回到這兒時,我想我們那位躺在路邊的可憐的朋友還得再遭遇一次車禍——翻車滾下山去。”他調好報警應器,鎖好車門,拎著那位司機遺下的手槍正準備爬上小卡車駕駛室,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