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汽車大獎賽(1 / 3)

太陽一爬上那鑽石般明朗的天空,人們便已感覺到這一天中潛伏著即將釋放出來的熱氣。再過一個小時左右,天氣便會熱得像火燒似的。邦德想,像這種天氣,最好待在陰涼處,一邊啜飲著冰鎮飲料,一邊懶洋洋地同一位談笑風生的人——最好是位女士——一起聊天來消磨時光。

多年以前,他就已經學會了如何利用短時間小睡來提高休息效率,因此,夜裏並沒有多睡。檢查紳寶車就花了整整一個小時。那幫家夥在賽車時肯定會玩花樣的,不過,007的渦輪發動機紳寶車裏也藏有不少機關,但他還是不能大意,必須步步謹慎。紳寶車必須能做到萬無一失。不管瓦爾特-盧克索爾駕駛的那輛賽車馬力如何強勁,邦德相信它是比不過紳寶的。

隻要啟動渦輪增壓器,一輛正常的紳寶900轎車可以輕易地達到每小時125公裏的經濟巡航速度。另外,法規禁止商品化轎車超過這種極限速度,渦輪增壓器本身通常也會將車速控製在每小時125公裏的範圍之內。但隻要加大油門,開足馬力,再加上特殊的賽車轉換裝置,他的紳寶就可以發揮出真正卓越的性能。

事實上,邦德知道世界各國警察機關就有使用這種渦輪發動機汽車的。一位高級警官曾經說過,“假如不能超過一般商品化汽車,渦輪發動機汽車還有什麼用?”

邦德本人在自己的汽車裝上新式注水係統後就曾創造過超過每小時180英裏的行車記錄,今天自然更沒有理由不跑出這樣的速度了。他不怕車速太快會引起輪胎爆炸,就算有顆子彈正好打中輪胎他也不怕,因為他的特製汽車用的是米歇林Antoporteur輪胎。這種輪胎表麵看起來與標準型普通輪胎沒有什麼差別,但卻是汽車業中對外保密的尖端產品。

沒有問題,邦德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駕駛開足了空調的銀獸沿著賽車場外圍的小道緩緩移動。

馬科斯-俾斯馬克與寧娜和賽達一起出現在大看台前麵。大看台上已有四分之三的地方擠滿了人,俾斯馬克手下的工作人員顯然都被集合起來——或者說被逼出來——充當這種特殊場合的觀眾。

他將紳寶車開上通向檢修加油站的岔道,然後在俾斯馬克等人身邊停下來。瓦爾特-盧克索爾和那輛謝爾比-美利堅賽車還未見蹤影。

“詹姆斯,你看起來還真像個賽車手。”寧娜-俾斯馬克的微笑熱情而自然,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她的麵頰。本來,他覺得這還不夠,可這時他已注意到賽達-萊特的一雙美目正惡狠狠地瞪著他。

“早上好,賽達,”他一邊笑嗬嗬地打著招呼,一邊去吻她的兩邊麵頰,還笑著說:“吻兩下,求好運。”

為了使自己涼爽舒適,邦德隻穿了在斯普林菲爾德買來的一套淺色紅蘭相間的運動服,除此之處,再沒穿其他衣服了。雖然車內有空調,他知道坐在方向盤後駕車還是很熱的,特別是在瓦爾特-盧克索爾緊逼他的時候。

“詹姆斯,我希望你夜裏睡了個好覺。”俾斯馬克帶著他那慣常的嘻嘻哈哈的神氣大喊大叫,同時還用力在邦德背上拍了一巴掌,拍得他背上隱隱作痛。

“啊,是呀,就像俗諺所說的,睡得像豬似的。”邦德直視著俾斯馬克的臉,前晚那種緊張的神情已經不見蹤影了。

“詹姆斯,正式比賽前,你要不要試幾圈?從這兒看起來好像很容易,但我可以告訴你,遠處那邊的彎路實在是很令人頭疼的。我知道,因為跑道是我修的。”

邦德望著加油站的汽油加油泵點了點頭。“好啊,我就開車跑兩圈,熟悉一下跑道。然後再加點汽油和潤滑油,行嗎?”

“詹姆斯,我們已經安排了一大幫人為你服務。”俾斯馬克指了指五名身穿工作服的工人。“一流貨色。你要不要將備用輪胎取出來,以備更換?我們已準備了一切所需物品,任你取用。”

“我自己會想辦法。跑十圈,對嗎?”

“對,別忘了,你需要幫助的話,服務人員就在那兒。萬一出了什麼大問題,我們還有賽車專家隨時聽用。”

邦德是否從俾斯馬克的語氣中察覺出了一點什麼?他是否已露出一隻馬腳?他似乎期待著出點什麼問題?無論如何,隻好走著瞧了。這次比賽的最終結果可能要取決於駕車人的本領而不是汽車的性能。

邦德朝眾人點了點頭,又朝賽達眨了眨眼睛,然後便鑽進紳寶車,戴上手套,調整好太陽鏡。

邦德一邊將汽車慢慢開上起跑線,一邊迅速對各種儀表作了最後一次目光掃描檢查。他心中盤算著:為討個吉利,還是跑上兩圈。第一圈跑慢些,盡可能將時速控製在70英裏左右;第二圈跑快一些,讓時速接近100英裏,但不能再快了。必須先將手中的王牌隱藏好,到關鍵時刻再甩出來。想到這兒,邦德臉上露出了微笑。他將變速杆調到第一擋,然後放開手刹開動汽車。接著,為了增加速度,他又將變速杆換到第四檔,計速表的指針指到50,又加大馬力,使轉速表指針達到3000,啟動渦輪發動機,發出令人欣慰的響聲,時速達到70英裏。

跑第一圈的時候,邦德沒有將變速杆升到第五擋。他沒讓汽車全速奔馳。想以較慢的速度行車以熟悉跑道的地形特征。

從起跑線到遠處的彎曲路段之間足足有兩英裏半直路,一到彎曲路段,汽車和開車的人都會感覺出來。從遠處看,跑道隻是變窄了一些,接著是一個悠長的S形轉彎,等來到S形彎道的最後一道彎時,邦德才發現彎道盡頭還有一個隆起的陡坡,形狀像一座小拱橋。

彎道其實例並不怎麼難行,即使保持60英裏時速過彎道也不成問題,隻需快速地向左、向右……再向左、再向右擰動方向盤就行了。紳寶車的彎曲形阻流板和車身的重量使汽車穩穩地趴在跑道上,絕無越軌之虞。等汽車開到那個凸坡上時,邦德才真正覺出了危險。

汽車正以60英裏的時速越過最後一道彎時,突然遇上了凸坡,越過坡頂時,汽車四輪騰空飛了起來。要使飛速旋轉的車輪從空中下落、與碎石路麵摩擦時不滑出跑道,就必須將注意力高度集中。

過了那個凸坡之後,邦德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這時才意識到真正全速奔馳時過這個坡會有多危險。汽車開出彎道,又進入了一英裏長的直道,但前方又出現了那個更危險的直角轉彎。

他繼續保持70英裏的時速,幾乎是到了最後關頭才換擋減速,換成三擋的速度轉彎,但仍然保持原來的馬力不變,以確保汽車不向外滑。紳寶車又一次顯露了自己不凡的身手。邦德總是說這輛紳寶車高速轉彎時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往路上拉一樣。當壓力真正發生作用時,你會感覺到車身尾部被通過彎曲的擾流板的高速氣流壓按住了。

他駛出彎道時計速表的指針仍然指著70。前麵又有半英裏的直路,他本來可以再次提高速度,但邦德抵住了誘惑,仍然保持四擋70英裏的時速,到了那個之字形轉彎處才換成二擋,將時速猛降至50英裏。

這個之字形轉彎確實危險異常。邦德心裏想,按理他該多花點時間來練習。你確實得費很大勁猛扭方向盤,整個彎曲路段都得低速行車,直到完全過了這個之字形彎道,方能將變速杆重新升回第四檔,時速漸漸提高到70英裏。就這樣,還得萬分小心才行。

剩下來的一段路程就比較容易了:三英裏左右的直道後接著來一個平緩的右轉彎,接著又是一英裏半的直道,後麵再一個右轉彎,接著進入最後一英裏的直道回到起跑線。

邦德很快發現,最後一個彎道還帶著一點欺騙性。遠處看很平緩,車一開進去,卻發現轉彎猛然變急了。不過,總的說來,他還可以應付自如。跑第一圈時,他在急轉彎處將速度換成三擋,跑道變直後又升回原先的四擋。現在展現在麵前的是長長的一條如帶的直路,經過看台,到達彎曲路段前還有三英裏的平坦大道。

距離看台還有一英裏時,邦德將變速杆調到五擋,開始加速。大看台變成一團模糊的黑影一閃而過,這時他的時速已經達到了100英裏。他繼續保持這個速度,直到距離彎路隻有半英裏時才減速。

他以90英裏的時速進入平緩的彎道,最後一道彎降到70英裏,衝上那個隆起的凸坡時他也沒來得及減速,計速表上的指針仍在接近70的刻度上晃動。紳寶車從凸坡頂上騰空而起,如一支離弦之箭筆直向前飛去。邦德全神貫注地準備著應付車輪著地的撞擊。幸而汽車下落時四輪同時著地,邦德及時調整方向盤,防止車輪向側邊打滑。

時速又慢慢升到100英裏,為給自己留下足夠的轉彎餘地,邦德將汽車移向右邊。他決定孤注一擲,以80英裏的時速轉過那個危險的直角急彎,依靠車身的重量、輪胎和阻流板的作用來穩住車子。

整個轉彎過程中,儀表平視顯示器上顯示的數字和指針一點沒有下降,一直保持著80的水平,隻是邦德自己的身體向右邊傾斜著,車輪微微向左偏了一些。

沒有問題,以80英裏的時速越過那個直角急彎完全能做到,隻要方向把握得好,也許連100英裏的時速都沒問題。

通過那個之字形彎道就沒這麼容易了。到了這兒,就必須換擋減速了,還要反反複複地刹車,加速,再刹車,再加速,出了彎道後,再加大馬力。

還剩下最後兩道彎了,紳寶車以90英裏的時速毫無困難地越過第一道彎,過第二道急彎時,車速下降了一擋。

進入最後一段直道時,汽車的時速仍保持著90英裏的水平。他慢慢地將車速一步一步地降低,直到看到大看台和加油站仿佛在向他漂移過來。車速降到50,30,20…最後完全停了下來。

透過擋風玻璃,他看見俾斯馬克的臉上掠過一絲憂慮的神色。瓦爾特-盧克索爾此時已經出現在那穿著一身印有“俾斯馬克”標誌的賽車服。他根本沒有注意邦德,隻顧忙著同服務人員一道對那輛銀灰色謝爾比-美利堅賽車作最後的檢查。

邦德在座位上待了一會兒,一邊看著將自己的汽車較量的那輛賽車,一邊極力回憶自己所了解的有關該車的一切情況。

賽車型福特野馬轎車曾經大出風頭:在1964年的環法汽車大獎賽中包攬了轎車組的冠、亞軍,它的許多不同型號都在賽場上表現出了優良的性能。屬於野馬GT350型的謝爾比-美利堅轎車的斜背式車身線條十分優美,這一點與老型號一樣,而其明顯的外部變化,是機罩上有了一個大通氣口,後輪上也有一些小氣孔。老型號一般在機罩周圍采用玻璃纖維結構,發動機和變速器有多種可能的組合形式,還有為防止普通野馬車的懸架轉彎時可能發生的搖晃而必備的特殊固定裝置。

根據自己所能回憶起來的情況,邦德認為這種車型的車身重量輕於老式野馬車,但時速卻能超過130英裏。此時他透過紳寶車的擋風玻璃所看見的這輛車,乍看起來像是一輛老式野馬,但仔細一看,便越來越拿不準了。其車身看起來十分堅固,他想一定是很厚的鋼板製成的。它像一輛謝爾比-美利堅,但隻是車身外形相似而已。這輛車的輪胎一看便知是加厚耐壓型的,即使其本意隻是為了增加高速行駛時的耐壓性能,邦德還是希望能揭開引擎蓋看看裏麵的發動機。俾斯馬克這種人不大可能會拿一輛隻是經過改裝加大了馬力的普通汽車同一輛紳寶渦輪發動機汽車進行較量的。不管那引擎蓋下麵隱藏著的是一部什麼樣的發動機,幾乎可以斷定,它會像邦德自己的汽車一樣,采用渦輪增壓器來增壓的。

邦德從座位上跳下來,快步朝那輛汽車走過去,走到離汽車隻有幾步遠時高聲打招呼,以引起盧克索爾的注意。

俾斯馬克突然以敏捷得出人意料的腳步走過來,想攔住邦德,不讓他挨近汽車。他的目的雖然最終達到了,但邦德還是搶在他挺身攔住之前伸手摸了一下引擎蓋。根據掌心的感覺,邦德判斷出那確實是耐壓鋼板製成的。另外,邦德搶著按了按減震懸架,感覺也很堅固。

“祝你好運,瓦爾特——”邦德剛一開口,俾斯馬克便攔了上來,用手抓住他的胳膊往旁邊拉。邦德臉一沉,做出生氣的模樣。“我隻不過想祝瓦爾特交好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