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暗想:“竹空子此人倒也言而有信,並未傷及無辜。看來老夫人之死應是意外。”說道:“宋大哥,相煩轉告你們少莊主,請他節哀。今日之事就此作罷,我和鄧寨主將不再追究,我們身有要事,這便告辭!”
宋八尚未答話,忽聽一人道:“多謝秦幫主大人大量,不跟敝莊計較。在下慚愧之至,實在是對不起你和鄧寨主!”回頭看時,隻見過逢春紅腫著雙眼,站在一株鬆樹旁。
秦川雖心中不喜其為人,但想到他為救家人而不得不屈服於竹空子,倒也情有可原,便道:“老夫人不幸下世,當真令人惋惜。人死不能複生,還請過兄節哀!”過逢春含淚點頭。
秦川心想丐幫群豪有難。救兵如救火,便道:“在下等身有急務,不便多耽,鄧寨主和我們這便告辭。至於大廳中的那些黑衣人三個時辰之後穴道便會自解,是殺是留,全憑過兄處分罷!”
過逢春伸袖抹淚,點了點頭。
秦川攜著易婉玉之手,舉步走到月門處,忽又停步轉身,道:“在下有個不請之情。不知道過兄能否答應?”
過逢春道:“請說!”秦川便把黃寶受傷不能移動,須在此靜養之事說了。過逢春慨然道:“在下自知愧對秦幫主和令兄秦二公子,罪該萬死。既承相托,敢不盡心竭力?各位請安心動身,貴幫黃兄弟的傷便包在過逢春身上!”
易婉玉問道:“然則少莊主打算怎生處置那幾名天道盟的家夥?”
過逢春聽到她聲音,不自禁的心跳加劇,麵紅耳赤,忙低下了頭,躊躇道:“他們隻是一些嘍羅。又俱是被秦四公子所製。既然四公子都已手下留情,在下想放了他們。”秦川本有此意,便點了點頭。
易婉玉又問起昨夜之事。
過逢春定了定神,這才開口。他所說與宋八說得差不多。原來昨夜秦川前來投宿之時。仇地蜂已經帶人逃離鬆雲莊。前來接應的竹空子等忽然得到訊息,始知過千帆不在莊內,譏笑仇地蜂膽小,怕了秦川。竹空子便即悄悄入莊突襲。並以莊內人質威脅過逢春就範,定下方略,一早對付秦川。
仇地蜂忌憚秦川。不願正麵跟他硬拚,便分兵去對付鄧不凡,劫殺唐劍。
不料一番惡鬥之下,竹空子與仇地蜂大敗虧輸,在外接應之人見情勢不妙,便即吹哨撤退。此次鬆雲莊一役,天道盟和黃蜂幫損兵折將,秦、易二人卻毫發無損,隻傷了黃寶一人,鐵叉寨一方折了六人。
隻是出人意外的是,鬆雲莊被困的眾人安然無恙,偏偏過老夫人受驚不過,引發了舊疾,不治而亡。
過逢春說到這裏,又是羞慚,又是悲痛,哽咽道:“請恕在下身有重孝,不便相送。”秦川抱拳道:“請過兄保重。我們就此告辭了!”轉身而去。
過逢春拭了眼淚,偷眼暗瞧易婉玉嫩若凝脂的臉蛋兒,見她一對盈盈妙目凝視著秦川,秀眉微蹙,若有所思,竟向自己瞧也不瞧。霎時之間神思恍惚,心中茫然若有所失,怔怔的呆立當地,竟連自己親娘之死似乎也忘在腦後了。
秦、易二人叮囑了黃寶幾句,牽馬出了鬆雲莊,來到一個十字路口,與鄧、唐二人拱手作別。
唐劍身不能動,橫臥在車廂裏。鄧不凡跳上馬車,向秦川一抱拳,笑道:“秦兄弟,等到了大風堡,貴府各位爺們定會怪鄧某不講義氣,撇下了四公子不管不顧,反而獨個兒厚著臉皮去叨擾,多半會下逐客令,哈哈!”
秦川微笑道:“鄧大哥是英雄好漢,駕臨舍下,大風堡蓬蓽生輝,大夥兒歡迎都來不及呢!隻可惜小弟要事在身,不能相陪,實在失禮。隻盼胡神醫妙手回春,唐大哥能早日康複。”
鄧不凡哈哈大笑,道:“時候不早,二位保重!”呼哨一聲,揮鞭在空中虛抽了幾記,啪啪聲中,那騾車如飛般往南疾馳而去。
秦川目送鄧不凡駕車走遠,轉過頭來,見易婉玉笑盈盈的瞧著自己,道:“怎麼了?”易婉玉忽然斂住笑容,俏臉一板,搖頭道:“沒什麼。”轉身上馬,伸手拉上鬥篷的風帽,罩住了一頭秀發,又用一塊黑布麵幕遮住了容顏。
她斜目一瞥,見秦川側頭打量著自己,哼了一聲,劍鞘在馬臀上重重一抽,那馬吃痛,長嘶一聲,放蹄便奔。
秦川一呆,叫道:“玉妹,等等我!”躍上馬背,揚鞭急追。
二人縱馬急馳。路上秦川多次搭訕,易婉玉卻自顧自的催馬疾奔,更不與他交談一句,也不向他瞧上一眼。
奔了數裏,秦川驀然間想起她這副輕紗遮顏、不言不語的神情與當日梁山泊之行時的沐青蘭一模一樣。他腦中不由想起那日沐青蘭的話來,一轉念間,已知二女怕自己路途中頑皮胡鬧,難免耽誤正事。所以二女事先商量好的,故意對自己冷口冷麵,不理不睬。
於是臉含微笑,也不點破,心想:“當務之急自是救人要緊。她二人這麼做其實全都是為了我好,這番良苦用心,我焉能相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