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隔艙的大門發出一聲轟響被關上之後,格裏弗斯博士的身體因為上升的怒火而有些顫抖。那些家夥怎麼就不明白呢?難道你們就隻認同那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占有的愚蠢“人生”嗎?

他狠狠盯著史蒂夫,由於憤怒而對著他發出種種威懾。比如責罵他是個廢物,朝他吐口水,做出一副要殺死他的樣子等等……

“把槍口對準你那張醜陋的臉,然後扣動扳機!去死!去死!給我去死!”

史蒂夫舉起了槍。

瑞貝卡連忙用拳頭猛捶光滑而厚重的金屬大門,發出絕望的呐喊!

——不、不要!住手!不要啊!不要!

砰!

槍聲讓瑞貝卡的慘叫停止了。史蒂夫的身體倒在空氣隔艙大門的下方,從裏麵看不到他死時的樣子。對瑞貝卡來說,這或許是惟一的安慰。

——死了,他已經不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再是那個史蒂夫……

“為什麼……”聽到大衛無助地說出了這個詞之後,瑞貝卡立刻抬起頭。透過門上的小窗死死盯著那個凶惡化身——格裏弗斯那雙邪惡的眼睛。

另一方麵,格裏弗斯突然大笑起來,那是一種充滿成就感以及勝利喜悅的愉快笑容。看到他這種表情,瑞貝卡心中那激烈的喪失感與恐怖感受瞬間轉化為憤怒,並在瞪著那雙癲狂的藍色眼睛同時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內心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憎惡填滿。

——這個卑鄙的混蛋……

聽到格裏弗斯的野心之後,由於它太過荒唐和無稽,所以瑞貝卡並沒什麼真實的感觸,也就沒有推算可能受到危害的範圍究竟有多大。他殺死了卡蓮和約翰,還有史蒂夫,此刻停留在瑞貝卡腦海中的就隻有這些事實。她想親眼看到格裏弗斯受盡折磨,想看到他屈服、痛苦、絕望的樣子,然後……

——如果我們不做些什麼的話,格裏弗斯的瘋狂計劃全都會變成現實。如果不阻止他,那個男人會把整個世界變成一個巨大的墳墓。我絕不允許他在那樣的墳墓上跳舞!

格裏弗斯朝大門旁邊的控製麵板走去,微笑著按下幾個按鈕。很快,空氣隔艙裏裝有鐵格子的地板發出“卡鏘”一聲悶響,海水便開始嘩嘩地往裏麵流。這些是被外部艙門隔斷的陰冷海水。盡管在不踩到卡蓮屍體的情況下,隔艙裏還剩有很大的移動空間,但她的血液已經把灌進來的海水染得通紅。設計在隱蔽位置的通氣孔不斷冒出氣泡,水很快便浸過了卡蓮那慘白的手指和兩人的腳背。

——一分鍾,說不定不到一分鍾……

在外麵的實驗室裏有一張正對著兩人所在位置的長桌,格裏弗斯靠著那張桌子,悠閑地交抱雙臂觀察隔艙內部。在他身後是兩具屍體——基內森和約翰,然後是幾個裝滿格裏弗斯邪惡才能創造物的金屬圓筒。

——必須得做點兒什麼!

快想出辦法來!瑞貝卡拚命轉動著大腦。她回頭看了看大衛——但隊長卻隻用氣餒和悲傷的目光俯視著卡蓮的屍體,灰心喪氣地耷拉著肩膀。

“大衛。”

大衛回望瑞貝卡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卡蓮的雙手已經開始浮在水麵上。一頭卷曲的金黃色短發飄浮在她那張已經麵目全非、讓人不忍直視的臉周圍。盡管明明知道這沒有用,但瑞貝卡還是把手搭在門把手上使勁搖了幾下。果然,在格裏弗斯的監管下,牢牢關死的門紋絲不動。冰冷的海水已經滲透輕便運動鞋的布料開始往裏灌,很快,水的高度已經超過了腳踝。海水的臭味、黑暗、血腥味全都混雜在這個小小的隔艙裏。已經被絕望摧垮的大衛正漠然地念叨著什麼,這隻會讓瑞貝卡陷入更深的恐懼之中。

“我真的不是一個如此自私的人……瑞貝卡,真的對不起,我完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請你相信我……”

瑞貝卡一邊與這常人難以忍受的恐懼對抗,一邊抑製住內心想要忘我地大叫的衝動。然後她抓緊大衛的雙肩猛搖幾下,大聲對他吼道:“好!我明白了!你是一個出人意料的大笨蛋!但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格裏弗斯將那種病毒散布出去怎麼辦?有好幾百萬人都會死!”

就在瑞貝卡產生“眼前這個人已經聽不進我說的任何話”這種想法的那一瞬間,少女注意到海水還在不停地往上升,已經到達了腿肚子位置。瑞貝卡感覺自己的心髒突然開始猛跳——就在這時,大衛那已經毫無生氣的黑色瞳孔突然綻放出銳利的光芒。他在這間狹小的隔船裏敏捷地搜索著,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有個金屬的防水艙蓋。外麵有一層厚約兩英寸的鐵絲籠罩著整個隔艙,就像鯊魚籠子一樣。氣泡還在不斷冒起,海水包圍了瑞貝卡的膝蓋。而卡蓮的雙手已經比她的頭部還要高,整個身子浮在水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