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四通當真是有情有義的漢子,他如果幫我偷襲朱棣,便是不忠。如果跑了,我肯定脫不了幹係,那就是不義。
明初的戰爭已經把紅衣大炮列為戰略xìng武器,平時沒啥大用,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有震懾作用的。一般擺出來,就把對方嚇慫了。
城外的屍體大部分是北軍的,也有南軍的,但是不多。這些死去的士兵一般會在休戰的時候由他們的戰友把他們拖到一個不妨礙進攻的地方,點上一把火燒了。一個是火葬了剩點骨頭渣渣好收拾,還有就是不會放太久腐爛,也不會鬧傳染病。南軍士兵沒有辦法把城外自己人的屍體弄回來,基本上都是北軍士兵代勞了。所以北軍士兵拖屍體的時候,也沒有南軍士兵會趁火打劫。死在城樓上的,南軍士兵也會處理。好在南軍當地人不多,不然還不得家家哀嚎啊。
鐵鉉在城頭忙了一晚上,白天還要跟我商議偷襲的事情。羅世成則去挑選敢死隊。
到最後也沒有商議出個子醜寅卯來,一切都是見機行事。隻不過定好了開城門的訊號,到時如果萬幸我們能完成偷襲任務,而且有人還全身而退,那要開城門把他們放進城不是。
晚上的晚飯很豐盛,就跟斷頭飯一樣。
“下了兩次大獄,一次斷頭飯也沒吃著,今天算是見識了。”我看著碗裏的豬頭肉,隻能搖頭苦笑。
主動站出來要跟我出城偷襲的那幫漢子聽了都哈哈大笑。不過笑了兩聲便沒有聲音了。媽的我又說錯話了,雖然這次行動跟送死沒啥區別,但也不能說的這麼喪氣啊。
“別無jīng打采的,這斷頭飯可不是專門為我們準備的,”我趕緊改口,“我們這是先替反賊朱棣把這斷頭飯給吃了。”
沒啥效果,那幫人都停了吞咽,直愣愣的看著我。我這一看,心裏真不是滋味。那些人大部分還都是十仈jiǔ歲的孩子,頂多有一兩個年紀大些的。他們肯定知道一旦出了城,想要活著回來簡直比登天還難。也不知道是什麼動力讓他們決定賭這九死一生。我聽他們說話的口音很像魯西一帶人,應該大部分是本地人吧。
“你們為啥要跟我出去偷襲北軍大營?”我喝了一大口酒。晚飯因為有任務,酒並沒有管夠,一人一大碗,主要是壯膽和禦寒用的。
“朱棣叛亂,人人得而誅之!”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這就跟特殊時期時候喊的口號一樣。很多人是不知道真相,跟在別人後麵人雲亦雲,最後幹了很多後悔一輩子的事情。都是因為年輕麼。
“放屁!”我笑罵道,“朱棣是朱允炆的叔叔,他們兩個打架算什麼?恩?算什麼!”
我質問,但是沒有人回答。他們沒讀過書,根本就看不到那麼遠。被我這麼一問,自然就是摸不著頭腦了。
“你跟你家叔叔打架算什麼?家務事啊,別人管得著麼?隻要不打死人,他知府衙門都懶得管啊!他朱棣打自己的侄子,我們為什麼要湊熱鬧!”
“他們家自己瞎胡鬧,卻把整個天下都鬧的雞犬不寧。現在他叔侄倆在山東打仗,我們整個山東十室九空!我們不願意湊熱鬧,但是我們的家人我們的父母兄弟,我們的妻子兒女因為這場戰爭眼看著就要失去親人。”
“我們都是老百姓,從小拿慣了鋤頭。但是我們也不怕拿起刀槍!幹他朱棣狗rì的,讓他回老家去!”
“幹他狗rì的!”、“讓他回老家去!”
顯然我把他們原本灰暗的情緒又給調動起來了。現在他們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跟我喊著口號。
“古來忠孝難兩全,如今盡忠無門,我當至孝,為了我們的爹娘!”
那些半大小子在我的帶領下把碗裏的酒一口喝幹了,為了烘托氣氛和應景,我又把手裏的碗摔在地上。碎是碎了,但是沒有摔出我想要的效果。那個時候燒的瓷不jīng細,但結實得很。
“大家睡一覺,到了時辰我會喊大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