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下山吧。”我的意思是,無塵不好好的麼,讓他把我背下山,到柳家集找個大夫好好給我把傷給治治。不光是骨折,還有渾身上下無處不在的擦傷。
“天風道長和方通呢?”無塵卻提醒我,“我們要不要找一下他們兩個?”
也對,還有他們倆。我可能是腦子被撞的不輕,剛才都沒想起他們。可是我這個狀態,根本就不適合去找人,隨便走都費勁。
“我昏迷不醒的時候你沒有找一下?”
“我哪裏敢到處找啊,還怕這山上有狼,把你給吃了。”
“那你現在也別去找了,我雖然醒了,站起來了,要真是遇上狼,還不如昏死呢。”昆崳山在明朝的時候有沒有狼我不敢確定,原生態好一些,可能有的吧。
無塵當然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其實我不是怕狼,他要是不說我根本就想不到昆崳山有沒有狼這回事。其實我糾結的是他給我吸堵在嘴裏的泥沙。想想就惡心。
我們兩個就那麼站在山上,一直到天黑。昆崳山下了一場雨,幹樹枝都不好找。好不容易在不遠處的一片鬆樹林裏麵弄了一些埋得很深的幹草和鬆果,無塵生個火堆,好驅寒。身上的傷痛讓我暫時忘記了饑餓。
火光能吸引驅趕野獸,同樣也能招惹到不該招的人。
遠遠的看見一個人舉著火把朝我們走過來,天黑,看不清是不是方通。不過從體型上看,不像。
走過來的這個人要臃腫多了。
“會不會是白雲觀的道士?”我問無塵,他的眼力可能好一些。
無塵搖搖頭,他也看不清。我覺得白雲觀的道士還好一些,至少他們沒有想讓我們死。等那人走近了,才看出是一個老道。那道士的衣服恐怕比我跟無塵的還要破爛。人也瘦的可以,蓬頭垢麵,若不是破爛道袍遮體,還當他是野人呢。
遠處看著他臃腫,是因為這老道身上背著一頭跟他差不多高的狼。當然是死了的狼。原來昆崳山上果然有狼。
“你們兩個從哪裏來的?大晚上的呆在山上,非殲即盜!”那老道把狼丟在地上,將手裏的火把丟進我們的火堆裏。雖然嘴上很凶,但是卻沒有對我們興師問罪的意思,倒是找了一塊平整的石頭坐下來。
“道長,這昆崳山除了一個白雲觀還有什麼地方能讓我們盜的麼?”我躺在大石頭上,側著臉回敬他。
“哎呀,乖乖,你這年輕後生,怎麼古裏古怪的。看上去連魂魄都看不到啊。”
道士說話跟平常山民沒什麼兩樣,用粗鄙形容也不過分,根本就沒有什麼仙風道骨可言。但是他卻說我沒有魂魄。
“沒有魂魄,我說話你怎麼能聽的到?”
“不得了,你還知道魂魄離體不能說話啊,”老道士嘖嘖稱奇,“不對,魂魄離體人是沒辦法活動的,那你還能動,還能思考,還知道說不出話來,那隻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看那老道好像很深奧的樣子,讓我想起了華山派的風清揚。說不定這就是一個世外高人。趕緊問問他,我這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就是:你不是人!”
弄了半天這家夥是瘋子。
“不是人難道是鬼啊?”
“鬼也談不上。”老道士說,“一副皮囊對一副魂,這魂魄啊,就像穿在裏麵的衣裳,不合身的,穿上了也不舒服。”
他說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說一個人身體裏要是拘進去別人的魂魄,肯定會難受。長久不了。
“然後呢?”雖然覺得他瘋瘋癲癲的,但是說出來的這兩句話倒還蠻有意思的。
“吃飯啊。你們餓不餓?我剛才在山那頭打了一頭狼。晚飯我一個人也吃不完。”老道突然話鋒轉到吃飯上,“在這裏碰到你們也算有緣,就請你們吃狼肉。”
“道長,你在山那頭打了狼,為何要到這邊來吃?”無塵問道。
“年輕後生啊,你聽說過野雞麼?”
“聽過。”
“那你知道野雞下了蛋之後會叫麼?”
這個想想也好理解,母雞生了蛋還會叫呢,野雞也是雞,估計習姓一樣的。
“那你知道野雞在東山叫的時候,其實它是在西山下的蛋麼?”
這個倒是沒聽說過了。如果有人,或者有狐狸什麼的知道野雞下完蛋會叫的習姓,就可能追著聲音過來把蛋給挖了。這也算是一種保護措施吧。但是防人是防不住的,因為人已經知道野雞有這種“聲東擊西”的伎倆。就是不知道他們的天敵黃鼠狼會不會聰明到發現這個習姓。
“你是怕誰呢?”這就是我好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