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庵雖然在熱心人士的資助下開始重建,但是虛空師太卻在媒體的探究下不得已還俗了。”古清林掏出一張最近的小野國報紙遞給夏文君,說,“鄧麗霞懷孕,不但成了天野國最轟動的新聞,甚至成為全世界最轟動的新聞。但是她堅持要把小孩生下來,我甚感安慰!……五十多歲的女人,按理說是應該已經到了更年期,但是你看,你看鄧麗霞的這張最新照片,風采依舊,不減當年!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多歲的美麗少婦的樣子。她為什麼不能懷孕?這是她應該得到的幸福!那些世俗男女的羨慕嫉妒恨,不理也罷,但願鄧麗霞能夠開心!”
夏文君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站起來,歎道:“費昂的那番話說的沒錯,世界上的事情,都是戲劇性地開始、戲劇性地經過、戲劇性地收場,明天會怎樣,你永遠都無法預料!唉,但願鄧麗霞能夠開心每一天。走吧,我們也上去吧。”
古清林跟著夏文君步履蹣跚地從後山山穀爬上前山山頂,來到佛堂前的大坪台邊。
隻見坪台上站立著百來號人,都是“北極星”的成員,他們以立正姿勢站成五排二十多列的方陣。費昂輕輕走到他們的麵前,跟他們一個個說著語重心長的體己話。簡鋒跟在費昂後麵,跟他們一個個鄭重握手,就像是要遠行之前與老戰友道別。胡勇堅則站在隊列方陣的左前方,神情肅穆。隊列中的人們,不但神情肅穆,有些人的眼眶甚至滲出了淚水。
“這是怎麼回事呢?”古清林說。
“我沒有猜錯,費昂不打算走了。”夏文君瞪大眼睛遠望著費昂和簡鋒,道,“但是我沒有想到,簡鋒也不打算走了。”
“他們都不走了?”古清林說,“那我們怎麼辦?”
夏文君舉了舉手,示意古清林不要打擾他。
夏文君仔細凝望著費昂和簡鋒,希望能看清他們的每一絲表情,希望能聽清他們說的每一句話,也希望能從他們的每一絲表情看出他們的每一句話的內容。
大約又過了半個鍾頭,費昂跟隊列中的每個人都談過了話以後,帶著簡鋒,朝夏文君和古清林走來。
費昂對夏文君說了一些客氣話和抱歉話,對古清林說了一些玩笑話,最後解釋了一下目前的緊急情況,要他們跟著胡勇堅的隊伍,馬上離開這個山區。
夏文君沒有太仔細傾聽費昂的話,更多的是凝視著費昂的眼睛,以及凝視著簡鋒的眼睛。夏文君明白,他們的確是不打算走了,而不打算走意味著他們打算留在這裏,直到看著他們的事業徹底被消滅,直到他們被殺死,或者直到他們被抓捕然後被嚴刑拷打然後還是被殺死。夏文君對他們滿懷敬意,不管他們的事業是何種事業,他們用他們的獻身精神來表達他們的敬業,都值得尊敬。他們是推動“北極星”向“新黨”完成政治改革的人,他們自己卻甘願犧牲在這場政治改革中,他們是應該永遠銘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