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山峰上一片安寧,寂靜無聲。雪,依舊下著,看似沒有要停歇的跡象。
竹屋內,因為屋外瑩瑩皚雪的映照,卻不顯得那樣黑暗,反而顯得頗為敞亮,以至於屋內的擺設也是能夠入目清晰。
夜晚,總是一個能夠讓人忘卻煩惱,安然入睡的時刻。此時,柳一凡亦是如此,他仰麵躺在床上,在其身體上蓋著一條花色棉被,他的雙眼微合,呼吸平緩有序,看似已是進入了夢鄉,正酣然熟睡。
屋外,漫天的雪花飛舞,沙沙之音,朦朧作美。屋內,酣然熟睡的少年,呼呼之聲,安恬可愛。這樣一幅寧靜祥和而又美麗的畫卷,實在是不忍被人驚擾。可事情偏偏便是這樣,越是不願看見的卻越要發生。
便在這時,伴隨著屋外呼嘯的風聲,仿佛是有著一道似是男子的聲音在少年腦中回蕩響起,聲音悲壯滄桑,卻又是夾雜了幾分決然難舍之意。
“孩子,記住,你的名字叫柳一凡,柳一凡,切記,切記”。
就在這句話在少年腦海中回蕩而起時,他的腦海裏又是浮現出一道人影,這道身影極其模糊,好似隱藏在濃濃的霧裏一般,讓得人看不太真切。那道人影似是在張口說些什麼,卻是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畫麵到這戈然而止。
忽然間,正在熟睡中的柳一凡,動了一下翻身坐起,雙眼也是睜了開來,腦海裏兀自回蕩著那句話。
對此,他卻是毫不驚訝,因為之前的那句話以及在其腦海裏出現的模糊男子,於他來講,用鏤骨銘心四字來形容,也是一點都不為過。
他如今的年紀,已是十四歲,若再年長幾歲,便是到了弱冠之年。可他腦海中的記憶卻僅有最近四年經曆的事情,至於十歲之前的事情,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沒有絲毫記載。而那句話以及那道模糊的身影,自四年前,便是時常在其夢裏出現。這也成為了他目前唯一的關於失去記憶之前的一條信息。
可僅憑這條微弱的信息,還無法讓他找回以前的自己,以及消失了整整十年的記憶。
想了片刻,柳一凡的頭又是有些隱隱作痛起來,四年來絲毫沒變,什麼都想不起來,他無奈的歎息了一聲,便是披了一件衣服,走出了竹屋。
出了竹屋,一陣寒風吹來,將他額前的發絲輕輕卷起,身體也不禁顫了一下,冷意瞬間傳遍了全身,他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隨之,抬起腳步走下了台階,迎著飄落的雪花,向前緩緩行去。
漫天的雪花中,少年的背影,顯得孤單薄弱。枯瘦的身形,卻挺拔如鬆,迎合著猛烈的風雪,堅韌不屈,艱難的一步一步向著前方走著。
四年的落魄生涯,已是將少年的心性磨礪的極其堅韌。昔日,無數個夜晚,在殘敗的破廟中,忍受著寒風饑餓,病痛折磨。小小的身影,在危牆角落中獨自卷縮著。他想要結束這種悲慘的境地,但他的內心卻似有著一個聲音在鼓勵著他堅強的活下去,隻要活著希望便會存在。他堅強的走了下去,也活了下來,希望也為他打開了一扇大門。
柳一凡走了沒有多久,但身體上卻已是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花,整個人看去,就仿佛世俗間孩子們堆積的雪人一般,隻不過沒有這樣瘦弱矮小罷了。
柳一凡走至一片樹林前,停下了腳步,他微微抖動身體,將身上厚厚的積雪甩去,正在這時,在那林間距離柳一凡有數十米遠的灌木叢裏,突然,一道黑影一閃而過,速度之快,猶若電閃一般。
雖說,那道黑影速度很快,幾乎是眨眼之間,便是消失不見。但這一幕,還是被柳一凡給撲捉到了。他隻是微微皺了下眉頭,並沒有深想,以為那道黑影隻是一隻山間的山猴或者野貓而已。
之後,他又是漫步走了一會,心中一些煩躁的情緒也是被風雪吹散了大半.,整個人看上去,比之剛才精神了許多。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仿佛這樣漫無目的的走上幾步,就能夠化解他心中的煩惱與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