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強早早地躺在床上,這讓小愛很不好意思了,而且很受侮辱。她提醒自己不能要,一要了包強就會蔑視她,一要了她就會變成木偶,完全受他控製了。不管怎樣,今晚絕不和他睡,不能讓他想睡就睡,特別是睡了,就把她丟在一邊,任她自生自滅。
可她越這樣克製就越想,越想就越屈辱。雖然她心裏刻骨的憤恨,可還是乖乖地回到房裏,像懷著某種使命感,輕輕地躺在包強旁邊。包強不望她,顯得諱莫如深。她立刻覺得這比自己獨處時更慪氣,而兩個人僵持下去,什麼都不能做。
包強臉色沉了下來,起身下床,光著腳在房裏走,動作遲緩得像個老頭。他似乎又胖了,脖子和肚皮又厚了一圈。小愛弄不懂包強這副老態是發乎自然,還是故意來打壓她?她止不住傷感起來,包強怎麼如此冷淡,半個月才來看她一次,他怎麼憋得住的?
包強雙手叉腰站到窗前,雙眼盯著地麵。忽然,他抬起頭,麵無表情地衝小愛說,“我覺得,我們倆人已經有感情,離不開了!”
小愛吃了一驚,以為聽錯了(這一定是句廢話,沒有任何意義的),他在騙她,在搗鬼。她不能這樣便宜他,衝他嚷道:“有感情,好啊,你去叫你姐馬上滾!”
包強的臉一跌,像隨時要離開。小愛壯膽一推他,又抓扯兩把,吼叫著要他滾,別來她家了!包強舉起拳頭要打人,又縮回來說,“你有神經病吧?”
“我神經病?!”小愛害怕,又氣憤,“你和你姐狼狽為奸!”
包強一邊脫掉上衣一邊嚷著天氣太熱,說,“你應該要求家裏裝台空調,這花費不了多少錢,這也看出你父母一點兒也不關心你!”
“少放屁話,“你姐到底什麼時候滾?”
“你還讓人活不活啊!”包強氣憤地往廳屋走去。
小愛藐視地盯著他,不明白他要幹什麼,又裝什麼死豬?就知道他是一個毫無出路的中年男人,想到她家“揩油”,他根本沒資格嫌棄她,按理是她有優越感才對。
包強躺在廳屋地上。他赤著膊,穿著三角短褲,張開四肢。小愛格外煩躁,萬一胡媽胡爹或弟弟媳經過看見了,會是什麼感想?莫非包強執意要睡廳屋,就是要和他們進行那種神秘交流?看著包強孤單模樣,她一下又充滿了同情,同情什麼呢,她說不清楚,就是一種哀傷的朦朧情緒,這情緒讓她止不住要靠近他。而且一想到他是丈夫,她就完全失去了自持,渾身上下都狂亂起來,重又不計得失了。
她走過去,在包強旁邊躺下。雖然她強烈感到這時靠近包強,是自取其辱,會讓包強蔑視之極,可她就想這樣,隻能這樣,像一種賭氣樣,她止不住要作賤自己,自己不算什麼,包強卻是值得可憐的。
包強一動不動,一聲不響,矜持的臉藏著仇恨,似乎他真的在堅持一個原則(那原則是什麼?)。她不管了,從後麵抱住他那像堵牆樣的厚背,不停地緊貼他。包強仍端著架子,紋絲不動,她憤怒,可一憤怒就更卑微,動彈不得。
她又克製不住撫摸著他。包強終於轉過身來,陰冷的笑著,試圖剝光她的衣服,像要讓她在這廳屋裏大出洋相。她決心奉陪到底,可兩個人這樣赤身在地上,格外突兀、刺眼。
她畏怯了,感到無地自容,知道自己在包強麵前再也講不起話了,自己總是不能堅持自己的想法,總是“自打耳光”,這一刻,那撤新房的恥辱就更顯得是她心甘情願,願打願挨的。
但她立刻把這種惡轉化成愛,拽著包強想往床上去,渴望他盡快主動起來。隻有兩人一起進入那種傻乎乎的愚蠢中,她的女性的溫柔才能顯現,才不那麼感到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