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她的臉色白得像一片紙一樣,她的話那麼輕,卻像是一把長矛,筆直而尖利地將他整個人貫穿。
不關他的事,終究還是一場夢嗎?夢醒了,顧穎還是那個顧穎。
他抱著她的手一點點地鬆開,嘴角輕輕勾起,陽光下的嘴角銜著冷意,可是顧穎整個人都懵了,已經來不及理會葉堔了。
她直接用手掙開了他就往門外跑去,一路上拖鞋飛了一隻,可是她連頭都沒有回,撞翻的人更是不用說了,葉堔追在她身後,卻不見她有半分的停頓。
口袋裏麵的手機響了起來,葉堔看了看顧穎,一邊追著一邊接了手機:“喂?”
“阿堔,調查結果出來了。”
陸昭陽沉沉的聲音打得他措手不及,他一眨眼,顧穎已經轉了角,下了樓梯。
這個時候,醫院裏麵的人很多,他追在什麼顧穎的後麵,一不留神就不見了人,追到醫院門口,隻來得及看到她上了計程車的背影。
她跑得那麼快,他在身後怎麼追都追不上。
手上手機的通話還沒有結束,陸昭陽的聲音不斷地從話筒裏麵傳來:“阿堔?阿堔?阿堔——”
一聲一聲,喊個不斷,他突然有些煩躁,直接就按滅了電話。
電話是醫院打來的,顧盛言的主治醫生說顧盛言病危,讓她趕緊趕到醫院裏麵去。
她的一生當中,唯一活著的依靠就是顧盛言了,之前還好好的,突然之間接到電話說病危,顧穎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
葉堔將她攔在門口,她唯一的意識就是趕緊去醫院看顧盛言。
也害怕讓葉堔知道顧盛言的事情,莫仁、李秋,她已經在葉堔那裏吃過太多的虧了。
她甚至不敢想象讓葉堔知道顧盛言癱瘓後,他會不會直接找人把他的氧氣管給拔了。
趕到醫院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手術室還亮著燈,她站在外麵,冷清的走道就隻有她自己一個人。
她害怕、緊張,卻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除了自己靠著牆,等著裏麵的醫生出來,她別無辦法。
消毒水的氣味嗆得她有些難受,剛才跑得太快,腦袋傷口痛得讓她整個頭都難受。
她站在那裏,鞋子隻剩下一隻,赤著腳踩在地板上,涼得讓她難受。
手術室的門終於,醫生一邊摘著手套一邊走出來,顧穎直接就衝了上去:“醫生,我爸爸怎麼樣?”
五年多了都是這個醫生,他的每一個眼神顧穎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見他頓了頓,她隻覺得滿眼都是黑,半響才聽到醫生的話:“顧小姐,顧先生腦中樞神經被一塊淤血壓著,五年前的時候我們就有醫生提出應該去除淤血,可是當時的風險太大,且顧先生後來的情況.....”
醫生頓了頓,顧穎看著他,忍著顫抖:“現在應該怎麼辦?”
“現在淤血已經開始壓迫中樞神經,如果再不動手術,顧先生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
顧穎整個人臉色一白,看著醫生好半響才回過神來:“那大概需要多少錢?”
“十多萬吧。”
“那我爸爸現在有生命危險嗎?”
醫生看了她一眼,五年來也知道她的苦難,歎了口氣:“難說,手術當然是要越快越好。”
原本就發白的臉已經完全失色了,顧穎站在那裏,呆滯地點了點頭,直到手術室裏麵的顧盛言被推出來,她才連忙走上去。
五年多了,顧盛言從未開口講過一句話,可是他還有心跳,她還有一點點讓他醒過來的希望。
隻是現在,他看著滿身管子的顧盛言,醫生的話不斷地在腦海裏麵回放再回放。
十萬塊。
她就算是去賣,也不能在短期內拿出那麼多錢。
葉堔趕到別墅的時候陸昭陽已經在了,看著他臉色很不好,手上拿了一個拆封了的檔案袋。
“阿堔,你情緒穩定了嗎?”
今天淩晨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聽說了,顧穎將酒瓶往自己腦袋砸的行為確實嚇到他了,剛起床,就接到私家偵探的電話,說調查的事情已經出來了。
他沒有特意看資料的打算,隻是想到葉堔那一天在公司裏麵工作到胃出血的情形,他有些害怕,最後還是忍不住先看了一下。
顧穎這些年來的事情可謂是事無巨細,許許多多調查得一清二楚,就連他看完之後也忍不住沉默。
葉堔看了他一眼,隻是伸手:“拿來。”
他葉堔決定了的事情,誰也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