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三郎又到了天橋。
他從天橋打聽到了“大書”韓的去處。
他找到了韓奎父女的去處,但卻沒見韓奎父女的人影。
這是一個小院子,大門虛掩著,一推就開了。
院子裏沒人。
幾間屋裏也沒人。
而,花三郎一眼就看出,院子裏,堂屋裏,留下了不少的打鬥痕跡。
很明顯的,韓奎父女讓人擄走了。
誰會擄韓奎父女?隻有一個地方,一種人。
肖府,從肖府來的人。
陡然間,花三郎火冒起三丈,倒不是因為他自己被耍了,而是他氣恨肖府的卑鄙,帶著上冒的怒火,他扭頭就走。
邊走,邊想,也邊責備自己,如果不是應賈玉之邀,“花下”相聚,他準可以在肖府人找到韓奎父女之前,跟韓奎父女見麵。
算算時間,韓奎父女必然是在他跟賈玉“花下”相聚的這段時間內,被肖府人找到擄去的。
也就是說,肖府是在他離開以後才派出的人。
這麼巧,他一出肖府,就被賈玉一紙邀去。
想著,自責著,他到了肖府門前。
肖府那兩扇大門關上了。
花三郎這回可不來瀟灑的了,一腳踢開了大門。
砰然一聲,震天價響,隻要不是聾子,誰都能聽得見。
花三郎剛進前院就被攔住了。
攔他的,是那位前院管事柳三影,帶著十幾個人。
柳三影怕定了花三郎,一見是他,吃了一驚:“你怎麼又……”
一句話還沒說完,花三郎抬手間,他跟五六個人都躺下了。
花三郎停都沒停的直往裏闖,剛到後院門,那位後院管事柴立帶著十幾名佩劍黑衣人攔住去路。
柴立雖然也是敗軍之將,但是他有一份桀傲,他不象柳三影那麼膽怯,他見著花三郎,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龍吟聲中,十幾名黑衣人的長劍都出了鞘。
花三郎哪放在眼裏,腳下停也沒停地走了過去。
柴立沉喝道:“姓花的,你等一等。”
花三郎象沒聽見。
十幾柄長劍,帶著逼人的森寒,閃電似的卷了過來。
花三郎赤手空拳,手無寸鐵,他抖出衣袖迎向十幾柄長劍,錚然聲中,十幾柄長劍離開了那些黑衣人的手,都被卷進了花三郎的衣袖裏。
花三郎右手衣袖再展,左手曲指彈出淩厲指風,錚然連聲,十幾柄長劍全斷了,象一蓬煙火似的,帶著光華激射四散。
柴立喝道:“姓花的,這可是你登門挑釁……”
花三郎道:“就算是吧,我要見你們那位樓主。”
“憑你不配。”
“那我隻好硬闖了,在沒見到你們樓主之前,我要把你們肖宅鬧得天翻地覆,當然,你們要是有人能製住我,那自是另當別論。”
話落,邁步,往裏便闖。
柴立咬牙暴喝:“姓花的,你欺人太甚。”
他閃身撲向花三郎,凝全力揚掌便要拍出。
而就在這時候,花三郎的衣袖已拂在了他身上,他沒覺得有什麼疼痛,但隻覺力道奇大的一股柔勁把他兜離了地,連滾帶翻摔在了丈餘外。
他沒受一點傷,卻嚇得他坐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了。
花三郎繼續往裏闖,剛轉過一條畫廊,一聲輕咳傳了過來:“老弟台請停一步。”
花三郎一下就知道是那位老夫子。
果然,老夫子邁著方步走了過來,看著慢,其實相當快,十來丈長的畫廊,隻見他沒邁兩步就到了近前,舉手一揖道:“老弟台因何去而複返,莫非沒得到肖府滿意的答複麼?”
象柳三影、柴立那種人,花三郎出手都有分寸,沒傷他們,對這位“以文會友”的“文廳”管事老夫子,花三郎自然更不便以武相向,他答了一禮道:“不瞞老夫子,在下是得到白玉樓樓主肖姑娘的保證後離去的,但是肖府的人不該出爾反爾,自食諾言,劫擄了在下的朋友。”
老夫子一怔:“有這種事?不會吧。”
花三郎道:“事實上確實有這種事。”
老夫子道:“老弟台,別的老朽不敢說,但是,在肖家,隻要是經過肖姑娘答應的事,那甚至比肖家主人親口答應的還管用,所以,以老朽看,劫擄老弟台朋友的,不可能是肖家的人。”
花三郎道:“可是老夫子,花某思前想後,也絕不可能再有別的人會劫擄花某的朋友。”
這句話剛說完,衣袂飄風聲響動,人影疾閃,刹時間周圍落下了幾十名佩劍黑衣人,為首的一男二女三個人,正是“武廳”管事錦袍胖子,跟他身邊那兩名嚇死人的中年壯婦。
這幾十個人一落地,馬上就把花三郎跟老夫子圍在了中間。
錦袍胖子冰冷道:“姓花的,這二次進我‘肖府’挑釁,可沒上回那麼便宜了。”
花三郎聽若無聞,望著老夫子道:“老夫子請讓讓,免得稍時濺上一身血。”
老夫子目光一凝:“老弟台,你認定我不會出手麼?”
花三郎笑笑道:“老夫子一向以文會友,而且對在下也頗為關愛,是不是?”
老夫子兩道灰眉一軒道:“人生知己難求,罷,罷,衝著你這句話,老朽就是拚著受罰,也要置事外。”
轉身輕喝:“讓開!”
圍在麵前的一眾佩劍黑衣人,立即閃身讓出了一條路。
老夫子向花三郎一拱手,邁著四方步踱了出去。
一眾佩劍黑衣人立又補上了缺口。
花三郎視若無睹,凝目望錦袍胖子:“是你殺我滅口,還是我破你毒功,使你‘修羅門’絕學失傳,端在這一戰了。”
錦袍胖子陰冷道:“姓花的,你在‘天橋’有朋友,可也練了一身‘天橋’的把式啊。”
花三郎道:“你放心,這回我是會練一套給你看看的。”
錦袍胖子臉色一沉,目閃綠芒,暴喝道:“殺!”
錚然龍吟震耳,一眾佩劍黑衣人立即長劍出鞘,緩緩前遞,鋒利劍尖齊指花三郎。
石破天驚,風雲色變的大戰,一觸即發。
這大戰,一旦揭開了序幕,必然非見血不可。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當兒,廣寒宮裏又降下了香素娥,而且還是那位。
先聞幽香,繼見輕飄五彩衣袂,最後無限美好身影略一閃動,那位人兒她就站在了眼前。
唯一不同的是,這回那張嬌靨,堆上了一層濃濃的寒霜:“奉我們樓主之命來問問你,我們樓主已作千金許諾,為什麼你這昂藏七尺軀言而無信。”
花三郎雙眉微軒道:“姑娘問得好,可否代我轉請樓主查上一查,肖府之中哪位幹了綁票的勾當,擄去了我的朋友父女?”
彩衣少女聞言一怔:“怎麼說,肖府之中有人擄走了你的朋友?”
“不錯,為此,樓主想必能夠見諒花某人再次闖進‘肖府’的苦衷。”
“你看見‘肖府’的人擄走了你的朋友?”
“這倒沒有。”
“捉賊拿贓,那麼你憑什麼指我肖府的人擄走了你的朋友。”
“在下是當著那位朋友的麵,跟‘肖府’催討規費的朋友發生了衝突,就在在下登肖府代天橋朋友們請命的當兒,在下的朋友父女被人擄去,假如姑娘是在下,姑娘會以為是哪一方的神聖幹的?”
“這個……我家樓主既作許諾,一如我家老爺子親口答應,‘肖府’之中還沒有人敢故意違抗。”
“事實上,花某也不會無端闖進‘肖府’吵鬧。”
彩衣少女秀眉微剔,方待再說。
突然一個無限美好的女子話聲傳送過來,這女子話聲不但美好、輕柔,而且象是來自四麵八方,讓人無法捉摸它是從那個方向飄送過來,尤其,它雖然美好、輕柔,卻隱隱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即便是讓人死,也讓人不忍不聽她的,話聲,是這麼輕輕叫了一聲:“小黛!”
彩衣少女立即轉過去躬下身:“婢子在。”
“讓開。”
“是!”
答應聲中,彩衣少女嬌軀微閃,往旁邊退了三尺。
“閣下,你的朋友真讓人擄走了?”
當然,這是跟花三郎說話。
花三郎聽得心中有種異樣感受,道:“芳駕,花某生平不慣作虛言。”
“就是你在‘肖府’的這段時間內?”
“或許,但在下出了肖府之後,曾經赴一位摯友之約,稍作片刻歡聚,也有可能是在那段時間內。”
“你確知道是肖府的人擄走了你的朋友?”
“在下不敢確認,但事實卻讓在下不能不這麼想。”
“你就憑這一個‘想’字,二次闖進肖府來要人!”
“在下不敢說要人,隻是想麵見樓主,請樓主代為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