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宗宣和六年。
光yīn荏在,二十年時間便如白駒過隙一般從人間飛過,快得讓人不敢眨眼,生怕兩目相看之間便又錯過了多少曆史的滄桑,變了多少曾經的容顏,讓人一聲歎謂。
這便是生活在末世王朝的悲哀,生怕一覺醒來,就換了廟堂,改了朝代。
沒有人能夠阻擋曆史車輪的滾滾前進,也沒有人能參透這個風雨飄渺的王朝會有怎樣的未來。
前方偶有的捷報,義軍抗今的大捷,總能叫人熱血沸騰。可沸騰過後換來的不是失地的收複,反而是皇室一次又一次的出賣著那用鮮血換來的尊嚴。
怎能不叫人失望?
亂世之中,金兵蹄下,流的總是宋人的血,傷的總是泱泱華夏的心!
是一種無奈,更是一種悲哀。
反正變的是敵人的國號,從遼國到金國,不變的侵略;反正變的是人世,不變的山河;反正一切都是可以變的,不變的卻是及時行樂!
揚州瘦西湖,自古便是人間繁華的極點。杜牧有詩為證:十年一覺揚州夢,贏的青樓薄幸名。說的便是這樣一幅紙醉金迷,燈紅酒綠。
就連這樣一個冬夜,又是一個冬夜啊,瘦西湖也是一片的繁華景象。湖中遊船上的管弦絲竹和湖邊酒肆裏的歡歌笑語交織成了一張漫天的大網,鋪天蓋地的熱浪好象連橋邊的二十四捎紅藥也能催開。
這繁華中及至中的極點便是這百年老店——萬福樓。
萬福樓共分三層,一層是散做,中間是供歌女、舞姬以及戲班表演助興的高台。二、三層是雅座,臨水的一麵是小窗,臨台的一麵是金鉤珠簾,兩邊牆上掛的是些名人的字畫,不過都是贗品。粉牆上有些文人墨客的酒後之做,龍飛鳳舞的,這其中倒還真有一些是名家字跡。這裏rìrì爆滿,簾外青歌漫舞,簾內杯影交錯,真不愧是一座人間仙鏡。
此時的萬福樓又是高朋滿坐,雅座之中,珠簾或卷或垂,一片杯盞相碰之聲。
一樓的高台之上坐著個歌女,一曲唱完後站起了身來。台下是一片哄然叫好之聲,金銀白細更是丟向台上。歌女忙道幾個萬福,拾了幾個賞錢後便退了下去。
那歌女退下去後,一位半老徐娘走了上來。喝酒的眾人見此都是一楞,接著便訕笑了起來。
二層的雅座之中傳來一陣輕笑,發笑的是一位年約二十的青衣少年,劍眉下的雙眼如新月一般。此時他眉角輕揚,轉頭向身後的白衣少年說道,“公子,你看這老女人也敢上台,真是可笑。”
白衣少年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窗外,絕世而dú lì,好象這裏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
青衣少年又喚了一聲,“公子?”
依舊沒有應聲。
青衣少年也不禁向窗外看去,隻見窗外的冷月之下有幾株梅花,猶自含苞,連多花也沒有。
“這有什麼好看的,家裏不多了是?”青衣少年嘟嚷了一句,接著說道,“難道你要把它們看開了不成?”
白衣少年仍舊沒有回頭,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這梅花又豈是為人開的。”
青衣少年笑了笑,“我說不過你,你找的那人什麼時候來?”
白衣少年回頭指向樓下一個喝的酩酊大醉的漢子,“來了。”